:阿涅提三人,正与一个声音细柔的娘子相谈甚欢。

觉察到他进来,那说梵语的娘子忽地站起身来,走到李玹面前盈盈下拜,口中谢罪。

她身套不染尘埃的祷服,粉黛不施,愈显长发乌黑,皮肤白皙,让人见之生怜,竟是宝安公主:“玹哥哥久不来看望,我只怕你将我忘了,想为你减轻些负担,也好弥补我先前的过失。”

鸿胪寺译语道:“殿下,使臣说,太子妃娘娘蕙质兰心,乃是他们见过的大宸最出众的娘子。”

李玹看着杨芙,没有说话。

“阿提涅说,太子妃娘娘乃通透之人,他们喜欢娘娘,娘娘为殿下解释了不少,佛骨可以由殿下主迎。”

李玹扫向杨芙背后,连那平日里总是作威作福的阿涅提,果然换上一副笑脸,见他看过来,笑得更有几分得意。

在李玹面上变色前,孟光慎将他拉到一旁,同样是告罪:“臣知道宝安公主尚在禁足中,但为保证佛骨顺利送至长安,不得已出此下策。”

“十七公主精通梵语,又是使臣的故交,一见面就解开了使臣与殿下的误解,使臣现下愿意送佛骨入长安。只是中间沟通有误,他们竟将公主当做了太子妃。”

“使臣如此喜欢公主,眼下刚刚谈妥,若澄清只怕又生不快,倒不如将错就错,坚持到奉迎佛骨完成,总归没有多久了。孰轻孰重,殿下应该明白。”

孟光慎说话儒雅有礼,看似有商有量,李玹听在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好个将错就错,这是借琉璃国使臣施压,逼他上奏圣人,立杨芙为太子妃。否则,这国事便有办砸的风险。

见李玹沉着脸,阿提涅笑了笑,悄然对杨芙道:“公主放心,那等卑贱愚钝的女子,如何敢欺辱公主?我已安排了好戏,只等燃灯佛诞。”

杨芙勉强笑笑。

外面雷暴阵阵,室内的空气也凝滞着,三位使臣中那个小和尚德坞突然站起来,说要为各宫祈福。

眼下,德坞穿着蓑衣在内宫乱走,带着一众人走到东宫,李玹紧张起来,怕清宣阁丢丑,只让众人站在桥上远观。

郑知意不负众望,大半夜叫使臣旁观大宸宫女不穿鞋子,在雨中群魔乱舞的一幕,现在她们又亮起灯。

李玹忍不住道:“弄清楚了吗?她们方才灯火通明、吵吵闹闹是干什么?”

小内侍道:“殿下,好像在吃涮肉。”

李玹闻言,简直气笑了。

且不说今日之事。以往他来清宣阁,从上到下一片死气沉沉。他不在时,她们居然高兴得半夜吃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