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湃过的杨梅,吃着沁凉爽,又甜蜜蜜,受用的紧。梁堇只用了四颗,余下的分给香豆五颗,丰儿和李大娘各八颗。

王二哥不在家,不好分他。

且说坠儿,知荣姐偏心,分得了那五颗杨梅,自出了房来。去水房拿上藏的杨梅,与妹子秋葵分了些,又往后罩房与严嫂子一道分食了。

“大嫂子你给评评理,房里的脏活累活都是我干,她们干些轻巧活,我也就不说啥了。方才一会使我去洗杨梅,一会使我去打井水来。房里的那仨人,咋不见她舍得使。

都晓得天热,拿我当牛马,拿她们仨当心肝的疼,今儿早上,还专门嘱咐那个梁二姐赁顶轿子去买礼。

我的大嫂子啊,咱俩在她房里恁些年,什麽时候见过她这样疼过咱,一颗心偏的没数了。”

坠儿又道:“刚才在房里分果儿,一人就分五颗。她打的什麽主意,我岂会不知。不就是面上作的公平了,等我不在,再与她们仨分些,房里就我一个贱丫头,不该吃她的果儿,只使唤人的时候能想到我。”

“幸好你心眼多,晓得提前藏起来几个。”严嫂子道。

“她不疼咱,咱能如何,只能自个疼自个罢了。”

“我跟她年数短,即使没前头那事,怕是也不给我吃。比着你,我更不知教她疼是个甚麽滋味。”

严嫂子在后罩房待的,坐立不难,心只揪着。宋妈妈见她几日来,话恁少,便常说话宽她的心。

“她在冯娘子跟前得脸,我不胜她,没恁足的底气。还是回房作事,才能安心,你说我去求了春桃,她肯不肯帮忙?”

坠儿道:“那个外头的梳头娘子每来,房里都有春桃和梁二姐,我不好刁难她,要是把她给刁难走,大嫂子你也好回去。

春桃是个滥好人,你去央她也使得,到时多说几句巧话,捧她欢喜。亦或,卖卖可怜,教她软了心肠。

你素日里与喜儿恁好,她却不肯帮忙,真是遇事方显人心。”

“正是这话。”严嫂子觉得喜儿为人真情少,爱说面上话,她能不知她的处境吗,梁二姐劝姑娘赁外头人,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就能成的。

喜儿整日在房里,怎麽不提前与她知会一声,她去求她,那喜儿还怪她说晚了,忒不实在。

“你后日再去寻春桃,她们明日不在家,今儿弄了礼,不知要去谁家咧。”

严嫂子听了,道:“可是要去亲戚家?”

“没听说江家在这有啥亲戚。”

“想来是去与江家有来往的人家里去顽,是哪位妯娌娘子带的她,怎麽没听说?”

“去哪门子人家里顽,江家的娘子们压根都不带她,谁也没来。就连东院的鲁娘子,都没再来,还是亲戚呐。”

“既没有旁人带着,那她去外头与谁送礼去?”严嫂子不解的慌,忽然想起了同船的郑家,八成是去她家哩。

次日一早,梳头娘子来家与荣姐梳头,梳了一顶官儿髻。梁堇捧来脂粉,喜儿描眉画腮。春桃与荣姐寻衣裳,丝鞋。

这荣姐打扮妥帖后,往婆母李氏房中去了。只言要去郑家坐坐,李氏许了,问可在她家用饭,要是用饭,多带些礼。

荣姐答说在那用饭,带了礼。她这厢刚从李氏那走,杨氏和张氏就来了,杨氏带了一筐带着枝叶的鲜荔枝与李氏。

李氏心中喜,面上却怪:“这荔枝正是精贵的时候,哪里弄来恁些个。”

杨氏嘴甜道:“这是俺兄弟得的,前几日就与我送来了一包,统共没两碟,我说他了,恁是个小气人,送这几个与我,够给谁吃的。

俺那兄弟说,那包荔枝青气,是福建产的,不多好,教我吃了就是,别拿到娘跟前丢人,说过几日,他要孝敬给娘好的。

这不,上回送的荔枝,我与嫂嫂送了一碟,我与她好,她吃了赖货也不怪。今儿一早,我兄弟把荔枝送了过来,说教娘赏人用。”

这一番话,说的怪是贴人的面儿。

李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