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我观察你很久了，你有没有看清楚过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福军没想到许娟然会问这么深沉的问题，他以为许娟然会带着报复的快感质问他这个罪魁祸首，但是她没有。她一直都是这样沉静，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但什么也不说。

刘福军苦笑一声：“我吗？我就是个废物啊，像我这种一眼就可以把自己一辈子看到头的垃圾，你为什么还要观察那么久？你有那么深的仇恨，为什么不干脆把我一起毒死？”

许娟然没有回应他的问题，自顾自地继续说道：“废物，垃圾，我就猜到你会有这样的评价。你知道吗？在正式和你接触之前，我调查过你很久。我一直觉得你很聪明。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像你一样能从乡下考到城市来。你看我家现在很过得很好，但是在我爸发达之前，也是过过苦日子的…”

许娟然讲起父亲，眼神中充满了怀念。

“只不过那时候我太小了，没什么感觉。我爸怕我娇生惯养长大不知人间疾苦，经常和我讲以前的苦日子，我也在乡下住过一段时间。我观察过一些乡下的小孩，我清楚你的这种想法：哪怕就算来到了城市，你也不会认为自己的人生有任何起色。”

“我早就见过像你这样的人，以前我听我爸分析过，你们这些从小乡镇出来的人，常常会觉得未来没有意义。你会觉得自己一辈子一眼就看到了头，没有背景没有前途，觉得自己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想做。如果有人问你的梦想的时候，你肯定会说，我长得丑，是个废物，我没有任何梦想，连活着的目标都没有。像你这种想法的人，真的非常非常多。”

“这种情绪已经不是简单的自暴自弃了，应该说可以理解为一种自毁。觉得自己不会拥有翻身的机会，所以只能虚度人生的大好年华。”

许娟然还在望着天空，她带着怅然若失的语气说道：“我爸早就教导过我，像他自己，像我，只不过是比你运气好而已，我们比你拥有更好的条件，更多的支持，所以能过得比你好。但越是这样，我们的责任就越重。我爸希望我未来能有一身本事，自己过得好的同时，要多为社会做贡献，不说拯救，起码也要给努力生活的人创造更好的条件，给你们这些人提供更多的机会。我爸一直是这么做的，而这也曾经是我的梦想。”

“所以你看，我可以恨你，骂你，甚至杀了你，但是我没有资格批评你。你很聪明，但你看不见。因为你对自我的认知具有局限性，这不仅仅是你自身的原因，还有很多复杂的原因在。你在自我毁灭，你无所谓你做的事是对是错。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之后开始喜欢上我，你没有办法拯救我，最后我因为你也开始自我毁灭。这就是走到现在这个局面最根本的原因。”

刘福军被许娟然的一通分析给惊呆了。许娟然看着他的眼神不带一丝感情，这一个月来，他日日夜夜看到这样勾人的凤眸，他以为自己对这双眼睛已经很熟悉了。而此刻，她早已看穿了他。

她居然可以比他自己更了解自己，他从未意识到自我毁灭这件事，但回想过去的所作所为，刘福军觉得许娟然说对了。

“所以你问我说为什么不把你也毒死，是因为我觉得没有必要了。”许娟然口吻冷漠，“我认为你已经把自己毁灭得差不多了，你在酒吧对我做的那些事的证据，我已经交给我的老师了。等我走后，会有警察来找你的。强奸罪要判多少年来着…我忘了去查，往后几年，你去牢里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吧。如果你对我真的有喜欢和愧疚，那等你出来以后，不要打扰我弟。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这是刘福军第一次和许娟然开诚布公的谈话，他完全被许娟然的气势被压倒，聊到后面他根本插不上一句话。

许娟然不愿意再留在楼顶，想对刘福军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她可以离开了。

刘福军见状拉着许娟然的手不让她走，他红着眼睛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不要走，不要走…是我错了，我错得很离谱，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想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