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细却也不及仁哥儿圆润的小白下巴上头,看得众人一阵笑。

倒是仁哥儿,他家中只得一个泰安妹妹,且还躺在摇床里头,不过每日抽空拉拉手儿说说话儿罢了,且没见过这等精灵有趣的小娃娃,见得他跌跤,满屋子长辈奴才却没个理会的,不由挣了挣身子。老祖宗眼虽花,心却明,察觉右边儿揽着的一个小胖身子动了动,就明白过来,又反正且有左手边儿上揽着个又是她大半辈子闺蜜家的孙子、后来更做了她嫡亲曾孙女婿的得意人儿在,也就松开仁哥儿由他去。果然仁哥儿从榻上跳了下来,几步跑到那小娃娃跟前儿,就要拉他起来,众人只含笑看着,却见那小娃娃睁着眼,和仁哥儿那双一般儿圆滚滚的黑眼睛对望了一会,歪了歪脑袋,将那将将就要留下来的口水吸溜回去,只沾了点在脸颊下巴上,后才又咧着嘴儿笑开了,声音含糊奶气、却很是坚决地道:“谢大表哥,英哥歇一歇,自己能起来。”

一小句话,十来个词儿,却足足停顿了七八回吸口水,可就是这么着,也又垂下一丝儿来,衬着那张很算得上可爱的小脸,不让人觉得肮脏,倒越发可爱。仁哥儿看得喜欢,又欣赏他小小年纪就懂得自己跌倒自己站起的道理,便也不介意被他拒绝,倒反想着那张帕子帮他擦擦口水儿,却不想在身上摸了一通,却没寻着半张帕子,想来是早起丫鬟没注意,忘了与他准备了,方才在车上又自有备得,也就没留心,偏现下要用却寻不来了!

仁哥儿近来得爹爹伯父皇帝太子等人连番教导,于自身要求越发严格,这打小儿大咧咧不谨慎的毛病,也是他立意要改过来的,却不想又在这样小事上头跌了一跤,还当着小表弟的面儿,不禁就有些讪讪的。英哥儿却没想那么多,依然笑得傻兮兮没心没肺的,倒是他亲姐姐萱姐儿眼又尖、心又细,略一思忖就明白过来,取出腰间荷包里头装着的小手帕,也走过去蹲□来,细细给英哥儿擦干净了,又对仁哥儿笑了一下:“多谢表弟想着,这英哥儿最是个执拗要强的,我们且不理他。”

萱姐儿到底是亲姐姐,嘴里说英哥儿不是,脸上却满是温柔骄傲的神色,仁哥儿看得明白,不过他对自家鸾姐姐泰安妹妹也一般儿如此,也不觉得什么,倒也对萱姐儿笑了笑,看得屋里长辈们又是一阵嬉笑,大太太看了看祖母脸色,都不禁喟叹一句:“可见七婶子错了,怎么是英哥儿去和仁哥儿抢?该是萱姐儿去才是。”

三太太四太太等诸多妯娌皆挤着眼笑,都说:“萱姐儿最是个温柔的,只怕老祖宗先是输出去个二十一娘,过不了十年又该输个萱姐儿罢?”

七老爷、七太太见仁哥儿也是喜欢,但都是女家亲长,萱姐儿又是眼看着就要七岁了的,女儿家名声是一辈子的事儿,仁哥儿再好,做祖父母的也不忍拿嫡亲孙女出来说笑,因此七老爷只低头品茶,七太太也不过抿着嘴儿跟着浅笑一会,并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