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周遭的气氛变得冷凝又窒息,苏莞丝却不急不躁地继续说道:“只是妙嫣姑娘身子未好全,长夜寂寂,恐她心里难受,身边该有个人看望陪伴才是,莞丝愿意替大表哥去葫芦巷走这一趟。这样,大表哥的名声就不会有什么损伤了。”

说完,她抬起眼眸,望向了薛赜礼。

这道眸光纯澈又无畏,还带着几分莽直与骄傲。

她在骄傲什么?骄傲着自己想出了这两全的法子,既能照顾妙嫣,又能保护好他的名声?

她仿佛是全心全意地在为薛赜礼考量,如此坦诚,反而将薛赜礼的怀疑与戒备衬得十分卑鄙。

薛赜礼不可自抑地愣了一愣。

不知怎得,他竟开始躲避苏莞丝炽热的目光,眼神偏离,停在了桌案上的空碗里。

这空碗里盛着的是方才苏莞丝为他亲手所做的鸡丝素面。

薛赜礼叹了一声,道:“好,你代我去葫芦巷走一趟吧。”

第35章 他开始怜惜她。

苏莞丝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夜间行走多有不便。

薛赜礼特地让冬儿点了一队护院,跟在苏莞丝的马车后头,护送着她去葫芦巷。

葫芦巷的巷子口,早有两个小丫鬟候在那儿,一瞧见马车的身影便赶回去禀报。

双蝶听后,有些疑惑:“今日世子爷怎得不骑马?”

她未多想,进屋让苏妙嫣准备一番。

片刻后,马车停在院门前,苏莞丝在云枝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

今夜,她未戴帷帽,打的就是让葫芦巷的所有人都瞧清楚来人是谁的主意。

双蝶见来人是她,当下便脸色一白,震愕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冬儿跨步上前,道:“世子爷抽不开身,让表姑娘代他来瞧瞧妙嫣姑娘。”

双蝶听了这话,心里愈发不是滋味。

她知晓苏莞丝只是薛国公府里寄人篱下的表姑娘,出身卑微、父母双亡,除了美貌外再没有什么倚仗。

可这么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为何能代世子爷来看望她家姑娘?

世子爷不是将她家姑娘放在心上疼爱吗?

既是疼爱,怎能如此行事?

就在双蝶发愣时,冬儿已为苏莞丝推开了通往正屋的屋门。

正屋里烛火通明。

苏莞丝刚一进屋,便瞧见了内寝里只穿了一条薄如蝉翼的寝衣的苏妙嫣。

她笑了笑,轻咳一声:“苏姐姐,我来瞧你了。”

屋内突然出现了一道如莺似啼的清丽女声,苏妙嫣顿时一惊,转头望向珠帘外的苏莞丝。

苏莞丝?怎么会是苏莞丝?

羞愤与窘迫如潮水般向着苏妙嫣涌来,顷刻间便占据了她所有的心智。

苏妙嫣屈辱地咬着唇,走到木架旁披上了一件墨狐皮大氅,堪堪遮住她里头薄透的寝衣。

可她到底是迟了一步,内寝里的烛火摇摇晃晃的,早已让苏莞丝瞧见了一切。

“姐姐是在等着世子爷吗?”苏莞丝轻笑了一声,隐含的讽意让苏妙嫣的脸颊都烧了起来。

她是将尊严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人,清高自许了半辈子,哪怕沦为薛赜礼的外室,她也不曾出卖过自己的尊严。

可……双蝶她们不止一次地告诉过她,她这般清高自傲,连一点甜头都不给薛赜礼尝,薛赜礼早晚会没有耐心。

那日史依兰又故意在她跟前提起了薛赜礼给苏莞丝送首饰一事。

苏妙嫣心里便着了急,她开始害怕,害怕薛赜礼会心悦上别人,害怕薛赜礼不再心爱她,更怕他抛弃了无依无靠的她。

睡不着的夜晚,她一字一句地劝告着自己:清高是最无用的自尊,只要将薛赜礼的心牢牢地攥在手里,才是她的求生之道。

所以,苏妙嫣说服了自己放下尊严,今夜主动邀请薛赜礼来葫芦巷过夜,并穿上了这身薄如蝉翼的寝衣,打算将自己清白的身子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