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不动声色之下,里德尔其实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她对深奥冷僻的魔法有兴趣,却不热衷,财富权势更进不了她的眼睛,她不在乎他是冷淡还是亲近,也无所谓他们之间是暧昧不明的躲躲藏藏,还是进一步加深感情,确定关系。
表面上看,居于主导地位的是他,实际上,他才是密切地观察她、研究她,不知不觉中开始迎合她步调的那一个。
里德尔不想承认,她对他其实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在意,更不想承认,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在意她。
可从他鲁莽地抛出“永生”这个诱饵,试图以此吸引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失控了。
想来也是难以理解,为什么他连“永生”都势在必得,却对一个外表孱弱的女生感到犹疑不定。
这种无力感让里德尔十分厌恶。
他低头注视着菲奥娜沉静的侧脸,苍白而瘦弱,他的手指一点一点从她的眉骨、颧骨、下颌滑过,轻轻地搭在了她的颈侧。
指尖下的脉搏跳动得有些迟缓,却又难以忽视的鲜明,连带着他的手指也突突震颤起来,不容置疑地提醒着他他正在受到另一个生命的影响。
生命谋杀一个生命,就可以制作魂器。
如果这个生命还具有特别的意义,是否会使魂器拥有更加强大的能力?
里德尔缓缓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呼吸受到压迫,菲奥娜淡淡的眉毛拧了起来,人却还没从睡意中挣脱,无意识地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微弱的轻哼,像是濒死的喘息。
手顿了一下,里德尔又慢慢地松开了。
他盯着脖子上微微泛红的指印看了会,又看了眼恢复了平静的睡脸,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继续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不急……他可以先用别的试验品来验证一下。
菲奥娜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下垫了里德尔的外套,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随手掐下来的一朵白色的圣诞玫瑰下压了一张字条:你睡得我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给你下了药。先走了,午夜前你要是还没回来我会来找你。
菲奥娜抬头,玻璃墙外的夜幕下,雪还在下。
她知道,里德尔是为了避免圣诞晚宴时两人的同时缺席引来关注,所以才在叫不醒她的情况下独自离开。
她也知道,他如果要离开,是不会缺少理由的。
菲奥娜盯着手里的圣诞玫瑰,它从枝头摘下来不久,还维持着鲜艳,但等到明天的太阳出来,它鲜嫩的花瓣就会泛黄干枯,逐渐失去生气。
她把花和纸条一起包进手掌揉碎,然后走出温室,手一松,那些破碎的花瓣和纸屑就被寒风裹挟着,与雪花一起飞进了夜色深处。
在温室里温热了一天的身体,在几个呼吸间就和扑到脸上的雪粒几乎同温,菲奥娜在积了几英寸厚的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艰难前行。不知道被雪下的枯枝石头绊倒了几次后,她失去了再爬起来的力气,就这么坐在了雪地上。
回头看,一路过来的脚印已经逐渐被吹散掩盖,往前看,光辉耀眼的城堡在雪中如海市蜃楼般影影绰绰地矗立在远处。
菲奥娜感受着落雪一点一点覆盖自己的感觉,心想等里德尔过来找她时,看到雪地里一个雪人,应该会漫不经心地从她身边走过。
联想到这个场景,她忍不住扯了扯冻僵了的嘴唇。
“我很好奇,”一个透明的伞状保护罩突然横在了菲奥娜头顶,为她隔绝了风雪,“是什么样的心态支持着你,在这样的情形下还能笑得出来。”
菲奥娜转头,看到霍格沃茨的朦胧光影前,一道高挑的人影从雪上轻盈无声地缓步向她走来。
“或许,我该不打扰你的雅兴,并为你的天真童趣发出掌声?”里德尔站定在菲奥娜面前,居高临下地皱眉讽刺道。
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了他一会,菲奥娜轻声问:“已经到午夜了吗?”
里德尔细微地撇了下嘴,没好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