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西斯不置可否,微微抬眼,将视线从那布包移开,看似放弃了那个话题,转而漫不经心地问:“冬呢?”

“啊?”艾薇一愣,刚想说冬有事离开,可转念一想,拉美西斯说过,如果冬再让自己随便跑出来,绝对饶不了他,不由得一时犹豫,说不出话来。可就在艾薇分神的这一秒,年轻的君主已经快速地伸手绕到她的背后,一把抓住布包,用力向下一扯。艾薇还来不及反应,布包已经散开,里面的东西一下子全都掉落在了地上。

明明是黑夜,但月光偏偏该死的皎洁,使布包里的东西一览无遗。

宫女的衣服、蓝色的假发、蒙面的丝巾,当然,还有一笔数目可观的金子。

艾薇只觉得握住自己手腕的力量渐渐加大,让她几乎要吃痛地轻呼出声。然而,此时她的脑海却一片空白,平日的伶牙俐齿不知跑去了哪里,此刻偏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些道具太过可疑,其目的可轻可重,她必须冷静下来,必须要在他给自己定下弥天大罪之前,赶快找一个理由,降低自己被他一怒处死的可能性。

或许是真正的惧怕所驱使,电光石火之间,灵感蹦进了脑海,她匆匆抬头,想把自己的借口扔出来,而此刻拉美西斯也正抬起头来,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了她。

四目相接的那短短一秒,所有准备好的说辞到了嘴边,却骤然被什么强大的力量遏止,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里。是时,艾薇心里掀起一阵翻天覆地般的疼痛。

质疑。

质疑,该如何去解释的感觉?

猜疑,怀疑,狐疑……

他一定是以为她想逃离王宫,在她用尽心思协助朵、恢复缇茜的身份并为自己寻找荷鲁斯之眼后,违背诺言,将自己对他的承诺,抛之脑后,一走了之。

他一定是以为,她不过是在利用他和他的信任。

他不信她。

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

挫败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就像坐在一只不堪一击的小木船上,漂泊在宽广的海洋之中。船破了,海水争先恐后地涌进那细小的船体。她却手足无措,只能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躯体被冰冷的感觉深深浸透,看着自己在那片看不到尽头的漆黑海洋里越陷越深。

猛地,一只大手轻轻地拍了拍她,他没有表情地看着她。她不解,也看回了他。

“别哭。”

什么?

他叹了口气,双手轻轻地捧住她的脸,略带粗糙的拇指轻轻划过她细嫩的脸颊,“我说,别哭。这样的话,不要再让我重复。”

他指尖的温度,好似一束神奇的魔法。直到碰触的这一刻,她才骤然感到自己脸上滑过一束液体,由炙热变成常温,最终变为冰冷。

……她哭了吗?

哭泣总是有理由的。

那为什么又哭了呢?

因为他怀疑她,因为他不再爱她?还是因为即使自己是他的妹妹,即使他对自己已毫无情感,她还是……她还是那样地喜欢他、爱他?

这样的感情如此强烈,使得他每次与她的接触都好似掀起狂风巨浪,都会让她如此不知所措,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失控,犯下各种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错误。

不管多么痛苦,不管多么绝望,始终无法下决心就此放弃。

而他的温柔,他许久不曾对她展现的这一分温柔,就像燃烧殆尽的灰烬里隐隐迸出的一粒细小的火星。跳跃着,噼噼啪啪地响着,微小得什么都不能照亮,却刺眼得令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但是……再这样下去,她会离不开他!

她轻轻地后退了半步,躲避他的眼神,用手胡乱地抹去眼泪,“你不要想歪,我还在等待荷鲁斯之眼,才不会就这样轻易地乔装逃离皇宫。我只是好奇今夜的王家盛宴,只是,很想过去见见世面罢了……”

他停在原地,双手还停留在她的双颊上。她硬生生地后退了半步,不带感情的解释仿佛击破了他那一刻的下意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