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树,枝干之上的朵朵梅花竟会葳蕤生光。待走得近了,这才瞧出原来几百朵梅花竟全都用五色琉璃制成嵌上去的,以细烛为蕊,枝条上高高低低悬挂了几十盏用白玉做成的福州灯,四面玉壁之上皆都镂刻出了梅花之纹,远望去就好似云朵笼罩着月魄,珠光宝气围绕着星子,恍然便如仙树一般。
夫人们围在树下,仰首观赏,称奇不已,都道见过花灯无数,唯独这般心思巧妙且用料奢贵的算是头回见到,也算是开了眼了,今岁全城若品评花灯,只怕再无出此梅树之右者了。
原来淮楚城虽不比京城,只时候尚未到,城中便也早早地到处有了上元的气息,几乎家家门口都挂上了灯盏,家资殷厚的高门大户人家更是不惜血本争夺巧手工匠为自家扎灯,以便到时在宅邸门口布置出流光溢彩的灯会,争相攀比,吸引士民围聚到自家观灯,且灯会毕后,还有选出今岁灯魁的一番品评,也算是本地的一大盛事了。
边上夫人们谈论不停,唯独淡梅晓得此灯应是专为自己所造的,因暗合了她名中的梅字。想到徐进嵘竟会对自己有如此心思,站着仰首望了梅灯片刻,心潮一时有些难以平静。
夜阑,送走了最后一位宾客,淡梅却仍毫无睡意,与徐进嵘一道坐在亭中,眼睛望着面前那棵仍葳蕤灿灿的梅灯树,笑道:“多谢你叫我比旁人早一日赏到了这般好看的花灯。今日很是开心。明日起便是连着五日的上元灯会,官府不是也要应景扎灯供百姓观赏吗?把它移出去好了。只放这里叫我一人看,真当是浪费了。”
徐进嵘呵呵笑道:“你名里有个梅,我才叫人做了这梅花灯。只给你做的,哪里能移出去叫人品头论足?只要你瞧了觉着好,博你一笑,那便最大了。”
“何以对我这般好?”
淡梅靠头在他肩上,默然片刻,低声问道。
“我若对别人这般好,你只怕就要哭鼻子了。我不忍瞧见你哭鼻子,故而时刻想着要对你好些。”
徐进嵘这般应了,便伸手搂住了她肩,香了下她脸,惹得淡梅吃吃笑了出来,打了下他嗔道:“你尽管放心去对别人好,你瞧我哭不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