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难得的晴天,错过了今天,又不知道要等雪暴肆虐多久才能出地面了。

顾觉抱着人送进医务室,医务室是整个避难所温度最适宜的地方,慢慢的回暖融化掉少年睫毛上的雪片儿。

顾觉才将人放在柔软洁白的病床上,便见那少年发出害怕的呜咽,艰难地挪动着头,蹭进顾觉的怀里,然后蜷缩得更紧了。

“他有点害怕新环境,别刺激他,免得应激反应造成心脏承受过载。”谢医生从内间走出来,手里拿着消毒的药水。

顾觉别无他法,只得抱着少年,硬生生陪坐了几个小时,等到谢医生宣布病人的生命体征恢复初步正常时,顾觉才扒开少年抱他腰的手。

谢医生起身送顾觉到门口,笑着打趣:“老大,那男孩怎么那么黏你,怎么找回来的?”

“倒在我们避难所门口的,本来想把他丢出去,但这小家伙挺亲人的,扒拉着我不放,一时心软,就抱进来了,等身体彻底恢复正常了,再把他赶出去吧,我们这里人够多了。”顾觉摇摇头。

谢医生皱眉,有些担心:“他性格这么亲人不设防,丢出去迟早死路一条,被人捡回去恐怕也是......”

谢医生的话头截住了,没往下说,但顾觉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少年这么漂亮,却又脆弱无力,被人捡了恐怕也是充作那些避难所里公共性奴的命运。

“我也要考虑到咱们避难所的人啊,现在物资紧缺,养不了闲人。”顾觉摸了根烟出来,有些烦躁地点了,深吸一口。

这时,医务室的帘子后面传来一声不安的嘤咛,那昏睡中的少年仿佛察觉了他们在谈论决定着他的去留。

谢医生回头看了那帘子一眼,叹气道:“那还不如一开始不把他捡回来呢,我刚才检查的时候,看他骨龄都二十了,但发育得像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估计是很小的时候就赶上寒潮世纪开始,就流浪了,一直居无定所,没有被收留过。”

“你想说我给了他希望,又把他赶出去,太残忍了,是吗?”顾觉戳破谢医生委婉的心思。

“寒潮八年了,地面的物资越来越少,像他这种单打独斗的,现在生存空间也更小了,出去必死无疑。”谢医生说。

顾觉转了转手中点烟的打火机,“咔嚓”转动着磨砂齿轮,跳跃的火苗倒映在他深思的眼眸。

谢医生看他态度松动,又说:“我们虽然艰难些,但好歹有温室种植着蔬菜,再难大家也能撑过去,遇见了就是缘分,重灾当前,能救则救吧。”

顾觉留下一句:“再说吧。”

便走了。

**

一连几日都是晴天,地面的温度也回暖了些许,虽然还是满目白雪皑皑,但总算见到阳光了。

顾觉让避难所里的人分了十几个小队,轮流出去找物资,他也出去了一趟。

大家都想趁着难得的连续晴天多囤物资,所以这几天顾觉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在调配人手、统计分配所获物资,同时又在加固避难所的防雪门。

直到医务室的消息传来,告诉顾觉那个捡来的难民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并且醒过来时,顾觉才想起来自己还捡过一个人回来。

他赶到医务室时,谢医生去仓库整理药物了。

不大不小的医务室摆着两张病床,顾觉走进帘子后,便看见一个谪仙似的少年半倚在床边,乌黑的头发有些凌乱,显然刚刚睡醒。

少年看见他,仿佛受惊的小猫,攥紧了膝盖上的被子,屈膝蜷缩起来,警惕地盯着顾觉,水润润的眸子单纯清澈。

顾觉坐在床沿,打量了少年一会儿,问:“你叫什么?”

少年仿佛察觉到这个声音很熟悉,于是他小心翼翼探身,凑过去在顾觉身上嗅了嗅。

这就是几天前给了他温暖怀抱的男人。

确定到这一点后,他放下了满身警备。

“你叫什么?”顾觉又问了一遍。

少年眨了眨眼睛,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