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意赅,眼皮微阖,瞧着确实虚弱。
红发青年不动声色,待鬼影消逝之后才将眼光从窗外转回来,听了他这话,倒挑了挑眉。
“一般的神仙渡劫都像丢了魂似的,你倒奇怪,灵力尽失还能斩鬼,瞧着也不像血亏。该不会是……”
说到这,他脑子里灵光乍现,下一秒转过脸来,用一种奇怪眼神盯着副驾驶:“你的寿数,按人的年纪来算,今年是多少?”
他问得神秘兮兮,被问的人也严肃起来,掐指一算后沉吟:“我生时是唐永徽五年,神寿一千三百六十七岁。但我这一世按人的历法来算,今年差不多是……二十四。”
红发男人沉思:“二十四,阳气盛,神鬼莫侵。你从前都住在三清山上,那地方连鸟都是公的,想必也没什么开窍的机会。小子,最近有没有做什么奇怪的梦?”
他干脆闭了眼:“我又不是你。”
男人急了:“我当二郎神那会儿,东皇太一还没陨落呢!虽然没真的活那么久,但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我也……”
“你活太久,很多事都变了,季三。”
他掏出保温杯,喝水:“还是想想今天怎么抓到那只鬼吧。西湖游人密集,万一出事,你我都担当不起……晴姐还会扣你工资。”
提到扣工资,男人举手投降。“别,祖宗。你说的都对。”
道长把保温杯盖子拧上,指了指前方车窗外:“但我们的行踪,好像已经被发现了。”
话音刚落,车窗被“砰砰”敲响。两人都下意识抬头,插科打诨的笑意瞬间收起,目光如刀。
窗外站了个浑黑的影子。在人来人往华灯初上的夜里,它孤寂寥落,提着盏破烂的纸灯。看身形是个女人,瘦弱伶仃,身上的衣服依稀看得出是古装。褒衣博带,峨冠广袖,却是男子装束。
“公子。”影子向他们行礼,车里的两人打了个寒噤。这姿势古雅规范,是南唐五代的礼节。
“公子,可否……借火一用?妾的灯要灭了。”
影子在春风中单薄如纸,但它背后乌云压城。乌黑色的纤细手指伸出来,直指向方才拿在季三手里的打火机。
“不好意思,季三。这就是我路上斩的那只,看来没死。”虽然从李凭脸上根本看不出抱歉两个字。
“司晴说得对,以后不能在外边瞎接单,APP填个表至少死了还有意外险。不过也所谓,全赖特调局一个保密机关也搞什么电子化行政,等那帮废物审核完老子尸体早给西湖喂鱼啦。”
红发青年一紧张就话痨,浑身的肌肉却绷紧,豹子般蓄势待发。顺手从身后摸到一顶棒球帽扣在道士头上:“戴这个,凑合遮您的桃花眼。”
“这里可是闹市,你不方便,还是我来。”道士接过帽子戴好,把背包解下活动手腕,骨节喀啦作响。
“老规矩,我撵人你收网。但这种级别的要想完全清理干净了,得找到宿主才行。但你今天没灵力……真的一点都看不见么?那根线。”
黑影逼近,雾气弥漫。道士闭上眼又睁开,澄明的眼里却没有别的东西。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