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县距离京城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在去京城的路上,母亲跟我说了实情。”

这些话,姜云冉没有同任何人说过,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经历过种种艰难困苦,姜云冉都自己独自吞下。

现在,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她必须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同伴。

只有和盘托出,不留半分隐瞒,才能不留任何错漏。

“母亲告诉我,她年少时家中是开书院的,当时有一名姓阮的少年郎从清州慕名而来,凭借聪慧拜入她伯父门下,成了母亲的小师弟。”

“虽然他比母亲大,却因晚入门成了师弟。”

姜云冉重复的是母亲当年的话语,时隔多年,十几年岁月转瞬即逝,可当年母亲的话却被刀刻在心上,多年来,每当姜云冉怨恨的时候,就会反复回忆这段话。

她不能忘,不敢忘。

赵庭芳认真听着,这一次没有打断。

“母亲说,那少年从来不生气她唤他师弟,脾气很好,温文儒雅,会在灯会时给她买糖葫芦,会陪着她在后山玩耍,年少时的日子温馨动人,回忆起来都是甜蜜。”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直到母亲十九岁时,家里议亲,小师弟家里只来了个远房叔伯,说小师弟家中人口丰足,允诺让小师弟入赘。”

“就这样,年少师兄妹成了夫妻。”

“好景不长。”

姜云冉顿了顿,才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母亲始终没有告诉我,她只说家里出了变故,那人带着母亲逃离,在淮水县隐姓埋名。”

“母亲换了姓氏,改姓了我祖母的姓,而那人也放下了书本,卖苦力为生。”

“直到母亲被诊出有孕。”

“那个孩子是在出事前怀上的,命运危难,谁都没有发现。”

这一段过往,听起来惊心动魄,但因时过境迁,一切都成了墨色的画卷,徐徐展开。

已经再无曾经血泪。

“因为家中动荡,母亲身体孱弱,怀孕对她负担极重,需要珍惜药材来蕴养身体。”

“于是……那个人安顿好母亲,留下了所有的银钱,毅然决然离开了家。”

赵庭芳呼吸一滞,她难以置信看向姜云冉:“那个人是阮忠良?”

姜云冉全程都没有用父亲这个称呼形容阮忠良。

她永远不可能叫那个人为父亲。

姜云冉颔首,她道:“你知道吗?我同阮含珍只差五个月。”

也就是说,阮忠良刚回阮家,便参加了科举,凭借成绩成为廖家的榜下贵婿,一跃改换门庭。

但是……

赵庭芳虽然并未正经读书,参加科举,却也对此一清二楚。

“这不对。”

姜云冉颔首道:“是不对。”

“母亲会毅然入京,也是因为此事蹊跷众多。”

科举可不是参加一次就行的,要从童生开始,一步步考至京中,参加礼部的春闱,最后殿试遴选出名次。

这个过程,最短要三年。

但这三年中,那个人一直在母亲身边,先是在溧阳书院读书,后来逃难至淮水县,整个过程里,他都没有离开过。

在最终的殿试之前,是谁替他考试的?

“母亲很聪慧,她并非是因被背叛伤心,她是对阮忠良的身份起了疑心。”

赵庭芳:“宁姨怀疑那个人被阮家所害?”

姜云冉点头。

当时是如此的。

直到……

“但我们入京之后,母亲带着我一路寻到阮家,我们隐姓埋名,没说同阮家有什么关系,但进入阮家,才发现事情并非母亲猜测的那般。”

姜云冉抬起眼眸:“看到阮忠良的第一眼,母亲就愣住了。”

“母亲告诉我,他就是那个人。”

赵庭芳心里依旧有疑虑,她看姜云冉的表情,知道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