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盛帝登时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你这小子,少说几句没人瞧不见你!”

纳兰峥觉得好笑,却又拘着礼不敢笑出声来,憋得那叫一个辛苦。

湛明珩看她这模样脸色就青了:“今日既是说起这茬,我可得澄清了,你那卷书跟我一点干系没有,都是明淮那小子多事,偷了拿去给皇祖父看的。”

明淮想讨好圣上,自然要盯紧了太孙的一举一动,瞧出了他与纳兰峥的“苗头”,第一时间就奔进宫去了。

纳兰峥心道难怪呢,她就觉得其中是有隐情的,只是面上也实在板不住了:“那太孙殿下练字呢,也是明少爷的干系?”

湛明珩被问得噎住,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如此几番过后才说出话来:“你一个女孩家能偷偷念兵法,本太孙就做不得闲情逸致的事?”

“是是是,太孙殿下说什么都对,练字也对。”

昭盛帝见自己素来顽劣的孙儿遇着了对手,大笑起来,完了就提起今夜来的另一个由头:“纳兰女娃,朕今夜来,是想给你些赏赐的。”

纳兰峥忙敛了神色:“陛下您……您上回已赏过阿峥了。”

“上回归上回,此番你与嵘世子救了明珩的性命,不论受什么都是够的。只是这赏赐终归要赏到人心坎里去才好,朕问你,你想要什么?”

纳兰峥这下真是受宠若惊了。前头得了天子爷对自己伤势的关切已觉了不得,她可没想得什么赏赐,毕竟说起来,湛明珩也是为了保护她和弟弟才会落入虎口的,她若见死不救,岂不枉为了人?

她推辞道:“陛下,实在不要赏赐了,您上回给的那些好东西阿峥还用不过来呢!我和弟弟只是运道好才能帮上忙,您若真要赏,怕只得赏老天爷去了!”

昭盛帝又笑起来,这回朝纳兰远道:“你家这女孩着实会说话得很,朕怎就没那么个伶俐的女孩!”

纳兰远闻言也是受宠若惊:“陛下言重了,小女不过精怪些,那点小聪明实在不足为道。”

“纳兰女娃,今日这赏赐说什么也得给!你也险些丢了性命,朕绝不能薄了这份恩义,你若实在一时拿不定主意,便算朕先欠了你的罢!”

堂堂天子爷要欠她东西?

纳兰峥赶紧摆手,一张小脸皱得苦瓜似的:“陛下这话真是折煞我了!您一句欠了阿峥,阿峥怕是从此都没得好觉睡了!”她说到这里咬了咬唇,似痛下了决心,“既然陛下非要给赏赐,那倒不如眼下就给了好,阿峥能早些得了陛下的恩典,也不必成日忧心忡忡的了!”

这女娃年纪小小,认的词却不少,说起话来跟小大人似的一套一套,昭盛帝被逗乐:“那你给朕说说,想要什么物件?”

纳兰峥想了想,默默在心里斟酌了一下用词:“阿峥想要的不是物件,却不知陛下能否准了。”

她说罢起身行了个仪态标准的跪礼:“阿峥素来希望弟弟能够出息成才,撑起门庭,却可惜弟弟资质平平,并非天生将才。都说勤能补拙,我这做姐姐的也想尽份力,不知陛下能否准许阿峥……以侍读书童的身份去云戎书院陪弟弟念书?”

纳兰峥太清楚自个儿的处境了。谢氏怀胎已近三月,还不晓得那里头是个男孩女孩,若是个聪慧的男孩,难保将来不会动摇了弟弟的地位。

原本也并非须由她一个懵懂的女孩家教弟弟念书,可父亲对孩子们必然一视同仁,将来出世的那位哥儿若得了他的欢喜,嵘哥儿哪还有如今的福可享。

这个家中,只她是一心为弟弟一人的。她非得亲自盯紧了他不可。

这个讨赏倒着实出乎了昭盛帝的意料,他还当这女娃犹犹豫豫的,是要说出什么稀世珍宝来!

纳兰远闻言也是暗暗一惊,立刻严肃起来,训诫道:“峥姐儿,这讨赏实在逾越了,云戎书院可不是你女孩家儿戏的地方!”说罢起身朝昭盛帝拱手,“陛下,还请您看在小女年幼的份上莫与她计较,臣这女孩与她弟弟同胞而出,素是感情深,这才一时没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