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以前乱法行恶，黔首都习以为常，直到天罚后来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原来贵族们也是血肉之躯，也会受伤，也会死亡啊。

原来，他们做了坏事，也会被惩罚啊。

律法不能惩戒他们，没关系，举头三尺，苍天有眼。

从此，黔首们的腰杆挺直了，而拥有特权的贵族们行事都低调了很多。

而精卫，也终于出门了。

?k登上咸阳宫高高的宫墙，现在?t望台上，看着远方。

嬴政不知何时也登上了城墙，站在?k身侧，说道：“官府多了很多主动坦白罪行的人，其余人也多不敢再乱法，如今当真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了。”

说话间，他看到精卫的衣裙随风猎猎，鲜红的发带也在随风起舞。

风吹起?k宽大的衣袖，让?k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鸟，马上就要乘风飞去。

嬴政不由得面色微变，眼里闪过一抹暗芒。

他在想，如果精卫此时离开大秦，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样不好吗？”嬴政还没有思考出答案，精卫的话已经问了出来。

嬴政轻叹：“好，也不好。”

精卫不受掌控，会给他带来很多麻烦，但是精卫也能给他和大秦带来很多有用之物。

精卫于大秦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嬴政这么想着，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殿下可是真心襄助大秦？”

“是。”精卫回答得毫不犹豫。

嬴政皱眉，道：“可是殿下……”

“人皇眼中的大秦，非我所说之大秦。”精卫已经猜到了嬴政要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嬴政一怔，疑惑地看向?k。

精卫淡淡道：“你之大秦，是嬴姓荣辱，国家存亡，是你的宏图霸业，而我眼中的大秦，是万千黎庶。”

?k顿了顿，目光幽幽看着远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嬴政怔住了，顺着?k的目光看过去。

那里，是咸阳城中，众生百态。

原来，这就是神明眼中所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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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一怔，随即又意识到什么，反问道：“百姓？”

他的神色有些古怪，他能体会到精卫的意思，精卫说的众生包括天下所有人，但是以黔首为重，可问题是，很多黔首都是没有姓氏的。

“人皇以为，百姓是什么？”精卫问道。

嬴政琢磨着精卫的性子，思索着说道：“殿下是在说天下众生？”

精卫点了点头，道：“人皇可是在想，黔首无姓无氏？”

“正是如此。”嬴政点头。

精卫笑了一下，笑容有些嘲讽：“是啊，黔首们大多都无姓无氏，姓氏只有贵族才会拥有，但这不正是问题所在吗？”

姓氏，是一个人的出生来历，可有人竟然一出生便没有，何其可悲？

氏也就罢了，官职、爵位、封地等称氏，平民们没有官职和爵位、封地，便没有氏。

可姓呢？姓乃家族血脉，血脉是一个人一出生就拥有的，可平民还是有没有姓。

“这很不公平，不是吗？”精卫直直盯着嬴政的眼睛，似乎是想看清楚他的想法。

嬴政思索了片刻，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精卫接着道：“是谁规定的姓氏从而何来？是谁将人从一出生便分为三六九等？是谁让众生连姓名都分着等级？是谁把底层的烙印打在他们身上？这天下，究竟是谁之天下？”

“是谁之天下？”嬴政给精卫的一连串问句感染了，不由自主地问。

精卫的语气斩钉截铁：“天下非商之天下，非周天下，亦非秦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

天下人之天下！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炸响在嬴政耳边，让他从身体到灵魂都巨震，满脸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