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睡觉时往往不会完全关着窗户,窗台处有铁栏杆护着,又是二楼,不用担心有人做入室行窃之类的事情。常镇丰买的这栋小别墅也处在B市的老市中心,因为市经济重心早在几年前就偏到了东边,这附近十分僻静,晚上的时候常家昱都很少会拉窗帘。
雨声阵阵,常家昱在床上翻身坐起,看着不断划破夜空的闪电,嗅着浓重的湿意,睡意全无,索性站起身蹦到了窗边。
这场雨称得上是大雨滂沱,楼下亮着一盏路灯,晕黄的光照亮了别墅外的路,一滴滴雨水汇聚成小河流入了下水道中。
路灯的光也落在了楼下那棵法国梧桐上,倾盆而泄的雨水酣畅淋漓地浇灌着翠绿的树叶,晶莹的雨珠在叶子上打着旋儿,倏尔顺着细长的叶脉一点一点地流淌下去。负载时轻时重,雨水流下去大半,绿叶又在茎条的支撑下弹起,承接着又一波新的夜雨。
常家昱穿着拖鞋坐在玻璃窗前,不时有冰凉的雨滴透过纱窗的缝隙飘入室内,落在他□□的皮肤上,带着冰冷的温度,让人觉得莫名舒爽。
有几滴叶子被完全浸湿,贴在玻璃窗上,被空中忽明忽暗的白光照到的时候显得幽绿而清新,窗玻璃上数道水痕蜿蜒而下,迤逦划过窗面,像是将这夜色里的时间也切割成了细碎的片儿。
常家昱在窗边停靠了一阵,被夹杂着小雨滴的冷风吹着,心情倒是挺轻松。
“这雨可真大啊。”他看着地上掉落着的一片树叶,喃喃道。
站了一阵,就在常家昱准备开灯的时候,雨声中模模糊糊地响起车子行驶的声音。
他随意地看去,一眼就认出缓缓停在自家楼下的那辆黑色轿车。
在那辆车上坐过好几次,车牌号常家昱都背下来了,在路灯辅助下更不会认错。
严钧的车在楼下停了一阵,常家昱心中疑惑,跳到床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他翻出了严钧给自己的那张名片,将上面的号码输进了手机里。
手指悬在拨通键的上空准备按下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常家昱盯着那个陌生号码看了三遍,最后才反应过来是严钧的手机号。
他立刻按下了接通键。
那边传来了男人的呼吸声,还有透过音筒沙沙作响的雨声。
常家昱“喂”了一声,那边的人低声说:“没有睡吗?”
常家昱唔了一声,问:“严叔叔?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有点担心你,晚上下了雨,窗户记得关好。”
“哦,”常家昱没忍住,扭头看了看窗外,“你在家吗?”
“……嗯。”
明明没在,常家昱暗暗腹诽道,但是没有揭穿严钧。
“等雨小了我就睡了,叔叔也早点休息吧。”
“好。”
说完晚安,常家昱挂断了电话,拿着手机想了想,探身将卧室里的灯关掉了。
他重新回到窗边,那辆黑色的轿车还在,没有要离去的迹象。
常家昱甚至能够看到雨刷在车前玻璃上不断地摆动,也能看到车内的黑影,以及微亮的一点猩红。
常家昱想,他应该是在车里抽着烟吧。
严钧担心自己还专门开车过来一趟,在电话里反而选择了隐瞒。
常家昱站了站,用手拭去颊边溅落的雨水,低头将手机在掌心里翻了翻,想着要不要打电话让他进到房间里。
只是不多时,雨已经渐渐小了,落在树叶上变成淅淅沥沥的声响,雷电也已经遁入了穹空,唯空气中蓬勃浓郁的湿意犹在四周徘徊。
常家昱的电话没有来得及打出去,雨势小了之后,黑色轿车很快驶离了。
次日清晨,常家昱睡了一觉醒来,懒懒地起身,跳到窗边朝外一望,雨已经停了。
树叶上还在滴着水,时而有清脆而空灵的声音响起,空气清新悦人。
楼下的法国梧桐仍然挺拔而立,路灯也静静地守在一旁,若不是那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