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血,是自己的亲儿子。

我翻起旧账来:“所以你那么早就开始拿我挡枪?”

“的确是为了你去的。”林州行说,“我又没有说谎。”

谎话的最高境界想来就是如此,那就是你全部说的都是真话。

其实我是相信他的,人心和感情一样复杂,同样一件事在不同视角看也可能是真情也可能是假意,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认识这么多年,我不可能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可几年数千个日夜的朝夕相处不会是假的。不过,林州行是能不用翻译直接开英文会议的人,平时和 Wilson 沟通也是用英语,怎么可能申不出国,难道说,从高中开始,林州行就已经在谋划一切?

如果是这样,那林州行也太恐怖了。

我这样想了,也这样问了,但林州行轻轻摇头,靠在床上安安静静地笑了一下:“你未免也把我想的太厉害了。”

琥珀色的眸子染上哀伤的颜色,积压在心里从未对人提起的回忆终于被翻找出来:“我上高中的时候,外公的身体就已经很不好了,几乎一年中大半时间都在医院,偶尔回来,也围着一圈护工,房子外面都是蹲着的小报记者。”

“外公走的那天,我还没有接到家里的电话,就已经在新闻上看到消息,也是那一天 Wilson 告诉我,我的堂弟其实是我的亲弟弟。”

“我妈是什么时候发现真相的我没有问过,她连主动告诉我都不敢,或许她还一直觉得她隐藏的很好,觉得这个家表面上看起来还是完整的。”

“那外公……”话出口我又觉得这称呼不妥,改口道,“那林老先生生前知道吗?”

“他知道的时候也已经太晚,从遗嘱上看,他已经尽力做了最后的安排。”林州行垂了下眼睛,“Wilson 教了我很多,一开始我不知道怎么办,只是本能地照做。”

“一年一年慢慢想,也就想明白了。”

我看着他问道:“你现在和我说的这么清楚,就不怕我……”

“你不会的。”林州行很笃定地打断我,看着我说,“即使你不选我,你也不会。”

被人相信和依赖的感觉总是让人安心和满足,何况这是林州行,我点头说你放心,林州行又说林平舟既然来了,就会着手处理林舒琴的后事,可以安排我先回去,如果我想走的话,明天就可以走。

但我坚定地拒绝了,我说:“我想参加林阿姨的葬礼。”

当天林州行就出院了,住回了疗养院,虽然房间空置还很多,但林平舟带着汪兰并没有住过来,而是在临港的五星包了一周的总统套房。我简单和刘总说了一下出国之后的种种,请了一周的长假,林夫人车祸离世的消息已经上了新闻,刘总自然也知道了,代为表达了哀悼,但他并不知道当时,我也在那辆车上。

事实上,所有的报道中,都隐去了我和林州行两个人的情况,只提及司机及副驾的林舒琴因抢救无效死亡。我妈打电话过来时我也没有说全部的实话,没说接我的朋友具体是谁,只是提出朋友母亲离世要停留几天,我妈很感慨地说:“应该的,你好好安慰安慰他。”

是林家把我带回国的,这件事我没有告诉她,我妈一直以为是我回国时路过香港恰好遇见朋友。我从小虽然不是多么乖巧听话的孩子,也不会事无巨细地报喜报忧,但也很少刻意隐瞒,只是这些事无从说起。反而经历了林夫人的离世,一下子让我触动颇深,和家里的电话打得勤快了很多,连我妈自己都讶异,说:“怎么又打电话啊?哎呦我都没有话跟你说了。”

“没有,就问个平安。”我说,“你们身体健康就好。”

我妈嗤笑道:“你爸不气我我身体绝对好。”

爸爸的声音果然远远传来:“哦,又关我事?”

我忽然笑出声,这么多天紧绷的情绪终于缓和下来,笑着又说了两句,挂了电话。

034 门不当户不对

【 不是一件两件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