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们可以在一起,随便多久都行,如果你不开心了,或者觉得不合适了,我们就分手。”林州行敛起笑意,将视线慢慢偏离,看着两岸灯光,我狠下心用尽心底热烈追问:“那现在呢?”

“你想好要被我利用了吗?”

我骤然一惊:“什么?!”

“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浪费了。”他很平静,的确坦诚,也的确残忍,“我需要有人帮我,成为我计划的一部分,我需要她听话、聪明,但又不过分聪明。”

“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还没想好。”

“什么都不知道就要对你承诺?”

“对。”

“你太无耻了林州行。”震惊之下我依然明白了他这样剖白的目的,他把匕首交到我自己手上,清晰明白的介绍起自己的陷阱,用来再三强调此番不是哄骗。

他这样坦荡清白,我就必须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就像环紧的绳索圈在脆弱的脖颈旁,林州行不做行刑人,他要你自己亲手拉上死结,亲口做下承诺如果要爱他,就要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

这一切在最初的最初都已经说明,那么在最终的最终,无论什么结果,都只能吞下苦果。

“是啊。”他竟然没有生气,点头认下我的指控,笑了笑说,“所以邓清,不要和这么无耻的人在一起。”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神情称得上温柔,我只觉得人心遥不可及,心绪动荡不已,转身面向栏杆,也看那翻卷起伏的海浪,不想面对身后的男人。

他沉默地陪我站了一会儿,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从身后抱住我。

“清清。”他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叫我的名字,然后说,“在青山的天台,其实我认真想过,要和你在一起。”

所以我跟着你走了,可是你没有回头看我。

我那时候在做什么呢?我茫然地想道,随后讽刺地回忆起来,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陈珂,每天收到他的玫瑰花和早餐。

我的眼泪滴了下来,我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难过,爱一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么复杂难测的事,原来我们从那个时候就开始错过了,那么现在,就来得及吗?

我忽然想起林州行说。

因为你聪明。

也是林州行,就在刚刚,他又说,我需要这个人聪明。

人终其一生,也只能确信自己的心意,听到属于自己的内心独白。可是爱是什么东西,是人心里永远的犹疑的猜忌,是风中的菟丝花,是握在手里的流沙,是华而不实,漂亮却又没什么价值,散落一地的碎钻。

人生那么长,比爱情重要的事情实在太多,但被爱是人永远难以抑制的渴望,偏偏这渴望的幼芽,又只能根植在别人身上,又或者像一把闪着寒锋的匕首,总是握在别人手里,如果这个人……是林州行。

这个想象一进脑海,我便禁不住地开始微微颤抖,寒意从脚下升起,比起爱他,我好像更怕他。

可他又毫无防备的,一点一点的把身体的重量压下来,好像全心全意地信任我似的,我吃力地回头一看,才发现这家伙闭着眼睛,竟然睡着了。

林州行喝醉了居然这么安静,睡得很安稳,很长的睫毛压下来,像蛾翅一样在眼下洇出影子,我忍不住把手掌虚拢在上面,他毫无察觉,只有浅浅的气息拂过我的掌心。

我一个人抗他实在吃力,便请人去外面叫了司机进来,陆鸣东还抱歉说,早知林州行酒量如此,他一定帮忙拦着些,我急匆匆地道谢然后离开,回家后林妈妈已经睡下,但 Wilson 还等着我们,这夜纷繁杂乱,我想了一晚上,也没有理出半点头绪来。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也没见到林州行,我看见管家端着银盘子正要上楼去,便打了个招呼拦住,说我送上去吧。

Wilson 迟疑了一下道:“邓小姐,少爷还没有醒,他不喜欢被打搅,通常我们就放在门口。”

“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