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前台点了一扎啤酒,然后跟老板娘说别说是点的,就说是送的,老板娘挺好奇,八卦道:“咋了小伙子,搞的什么花样?为什么?”

“不为什么。”林州行简短地说,“我加点钱。”

老板娘立刻脆生生答应:“好咧!”

身后的桌子传来一小阵欢呼声,买一扎啤酒来喝和占便宜白得了一扎啤酒来喝的快乐是不同的,王瑶大声感叹,哇,北京!

林州行走出店外。

他拨通电话,在店外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天气干冷,皮肤表面好像被放进冰箱的瘦肉,越冷越绷越紧,木质长椅的触感像一整块冰冷的石头,林州行摸了摸口袋里的细烟,最终还是没有拿出来。

要是一边抽烟一边打电话,林舒琴会问,问了就不好不答,他很少说谎,这并不等于诚实,只是换了一种方式误导他什么都不说。

林舒琴先讲自己的事,讲了很多,有一些可以讲一讲,有一些没有什么必要讲,但是她忍不住都说一说。香港也有一些旧友,父亲留下的人脉也需要交际,人家身边都有丈夫和子女,她总是孤身一人,只能和管家和司机聊天,难免觉得寂寞。

讲完自己的事,她又问一问儿子的事,但怎么问都差不多,关心下天气和吃穿,尚能嗔怪着训上两句,再问下去,就答得寥寥,林舒琴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知道他像谁,好像不像自己,也不像他爸爸。

“怎么再也没听你说谈女朋友了。”林舒琴问,“大学的时候不是很多吗?”

“比较忙。”

“有没有喜欢的?”

“有。”

“那要追呀!”林舒琴坐直了,一下子握紧听筒,“男孩子不好叫别人等。”

“嗯,知道。”

“你要是结婚了,拿到股份进公司帮你爸爸,他就会喜欢你的,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林舒琴欣喜地畅想,娓娓道来,“前天你爸爸打电话来,还问了你,说做不下去了就回家来,不要总跟他置气,进百乐了好好做,做好了,他肯定不像现在这样,到时候我们都回深圳……”

“妈。”林州行打断她,突然说,“明天北京好像要下雪了。”

“下雪了,该去故宫看看。”林舒琴果然说,“你十岁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故宫,那一年就下雪了,白雪映着红梅花,特别好看,你爸爸总说南方不下雪没意思,该拍张照片叫他看看。”

“他一年飞一百次北边,天天能看。”

“小州。”林舒琴严厉起来,“别这样说话!”

他道了歉,然后没再说什么,也不想纠正和戳破母亲的幻想,意义不大,只会是另一场哭泣和安慰,他现在不太有那个心情。

这个时候林州行脑海里面的计划还很模糊,几乎只是个种子,兰堂刚刚承接百乐的系统没多久,摸索和了解需要时间,那个时候涂亮亮还带着老婆在北京,他的计划里没有其他任何人。

也不应该,不能,不会有其他人。

除非那个人……

主动涉水向他走来。

他没再说什么,最后听了两句嘱咐,挂了电话,邓清出来找他,说:“王瑶想再点两盘羊肉。”

林州行有点无语:“四个人都一点钱不带?这也要问?”

那几年线上支付和现金还是并行的,他掏出钱包递给她,邓清接了却不走,问道:“什么电话打这么久。”

他想了想说:“家事。”

他看着她,好像在等,但是她愣了一下,垂了下眼睛,然后说:“不好意思。”

但她还是没走,又说:“不进去吗?你没怎么吃。”

“没事。”

“哦有个特别神奇的事情!”邓清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坐下来说,“老板娘说我们是第五百个进店客户,送我们一扎啤酒!”

林州行略略抬眼,似笑非笑道:“这理由你也相信了?”

“……那不然呢?”

他笑了笑,懒洋洋地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