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帅危(2 / 3)

沥沥如白蛇,几乎要撕裂天空。

雷雨交加,寒风起,坠着残叶。

陆玉起身,披衣下榻。一出门,渡廊上雨声大作,寒意透骨。她捧着一盏微灯,去了书房。

城东本要修建的宗庙因战事暂置一旁,孤零零的铜像始终罩在幕布之下,庙宇初见原型,再未来得及继续修理。

而在城南荒郊的墓地,寒雨湿透土地,墓碑林立,青石被雨刷的透亮。石头一角忽被顶起。

“咚,咚……”似是有什么在捶打薄棺板一声又一声,被狂雨覆盖。

湿泥翻滚,被掀起一大片。

一支苍白手臂浸透雨水,颤颤自黑泥中伸出,扒在了湿地边——

……

薄阳东升,昨夜风雨大作,日出后只余满地湿泞残泥。

陆玉眼下发青,收拾好自己,前往营地视察。

炊烟袅袅,一大早,伙夫就做好了早膳供将士们取用。

经过一夜休整,大家吃饱饭,气色比昨晚好一些。仗还是要打,己方先泄气,那必败。

用过早膳,将士们开始操练,一刻不敢松懈。

陆玉总算放下些心来。

回到营帐,案上也放了陆玉的伙食,虽没有胃口,但还是打起精神强吃一点。

搅着碗中白粥,正看着舆图,冷绾掀帘入帐,低声道。

“家主,昨天绞杀在城门甬道的敌军少了三个人。今早去收尸焚烧时,清理死尸点数少了三个。”

陆玉心头一沉。

少了三个人,必不可能是诈尸。这三个人应是负伤没死。

“昨天关城门后没有再开吧。”

“没有。”

“可有人翻越城墙逃出城吗?”

“守城的人一夜盯着,无异样。”

若是这样,那这三个人必然在城中,是极大的隐患。

“点一小队人,民兵也好,百姓也好,势必要抓出这三个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喏。”冷绾领命退下做安排。

本平复下来的心绪又杂乱了起来。

陆玉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瓷碗。

先吃饭,吃饱才有力气考虑其他事情。

粥还没舀到嘴里,外头急哄哄的,守城士兵慌张来报,“殿下,敌军兵临城下了!”

“桂阳王指名,让您出战!”

郦其商也闻得此事,匆匆进帐来。

“殿下,依在下看,桂阳王这是挑衅之举,不可轻易上当。”

陆玉垂下眉目思索,“我得去。”

郦其商有些急,“殿下……”

“如今城内百姓兵士皆有消极之意,昨日对我的表现也有不满与怨词。他今日指名点我,我若退缩,大家只会觉得我只是嘴上说说与梁阳共存亡,实难得民意。不管如何,我需迎战,给众人一个定心丸,梁阳郡王不惧,也不会退。”

“此一战的目的,是稳城中人心。”

旌旗飒飒而响,桂字旗猩红,盘踞飘扬于风中。

桂阳王今日军队规模不及昨日庞大,精骑轻装,精神抖擞。

江衡仍是昨天的装束,昂扬于人群中,依旧背着那台不能出声的古琴。

城门铁链放下,陆玉带领三千兵马出城迎战。

江衡见到陆玉,扬声道,“陆时明,昨夜没睡好吧。”

“我昨日带二十万大军来拿梁阳,实在是抬举你。今日不过午时,梁阳便是我江衡之所。你现在弃城挂印,还来得及。”

“大胆逆贼,口出诳语。你倒行逆施,不会得人心的。”陆玉怒斥。

江衡无所谓笑笑,“人心都是打下来的,打服了就有人心了。”

他扬戟,指向高耸的城楼。

“拿下梁阳,封功加爵,杀——”

血色染透刚出的明日,兵锐刺穿平原的萧风,倒下的人不计其数,横尸遍野下,是无法退却的野心和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