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只觉得前面有个人影慌慌张张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粗喘着。
我从树后冒出来,吓了她妈呀地一跳,就蹲在地上。我轻声问:“曼柳?”
顿时前面的人影哇地一下哭出声音来。我连忙抱着她,问她怎么了?她还没来及
说话,又一个黑影急速而至,看到前面的两个人抱在一起,一愣,然后转身想跑。
我大喝一声:“什么人?站住!”那黑影声也不回,一路狂奔,迅速消失在田野
里。
我没去追,抱着曼柳柔声问:“怎么了?曼柳?乖,不要哭,有事跟哥哥说,
哥给你做主。”曼柳哭了好一会,才说:“弹子哥,有人要欺负我。”我想,大
军他们欺负她也不是一天了,以前也没这么哭过,今天怎么了?后来曼柳断断续
续地说大军晚自习下课后,看她一个人,就跟着她。
她害怕,就一路跑,到那段没人家的路段,大军追上来,抱着她要要她。我
听了,热血直冲,就要挣脱她去找大军算帐。她说:“弹子哥,你不要去,他爸
爸是村长,你又没他把柄,而且你算我什么人去找他呢?”听她这么一说,我也
没辙了,只好抱紧她说:“是哥哥不好,今天没有和你说我早回来了,乖,对不
起。”
她也紧紧抱着我,把头埋在我的胸口,泣了好一会才慢慢静下来。我抱着她
依着南边那棵烟柳,用大衣把她裹在怀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抱在那里,听柳树
说悄悄话,听鱼儿在河水里打呼噜的声音。
好一会,她在我怀里动了动,我松了松臂膀,她微微抬起头,鼻息里的气体
冲热我的下巴,我感觉得到她的大眼睛在忽闪忽闪地盯着我看。虽然在黑暗里,
bsp; 盼到她回来的那天,我们在柳树下见面,她瘦了很多,眼圈黑黑的。我心疼
地抱着她,她呜呜地低泣起来。分手的时候,她对我说,她不准备读高中了,要
出去挣钱来给她妈妈冶病。我极力劝她不要弃学,可惜面对现实,我也无能为力,
再有道理的话说出来也显得那般苍白,那般孱弱。
她出去打工的那晚,我们聊了很多很多,包括她家的过去和我们的未来。她
说她家本来是住在村子里的,文革的时候,被查出来她爷爷是日伪时的堡长。然
后全家让批斗,她爷爷奶奶让活活地批斗死了。她们家有怒也无处发,屋漏偏逢
连阴雨,爷爷奶奶死后不久,她爸爸又撞见大军他爸我们的村长在粮仓里偷粮食。
而村长就是批斗大会主席,两人扭打起来。结果村长反诬是她爸干的,她们家在
她爸被批斗半死不活的时候逐出村子,赶到河对岸住去了。现在她妈妈生病,家
里没钱,在村上又没人理,现在只有她出去才是唯一能解燃眉之急的办法。
我默默无语,只是在她走前,拉着她的手说,我会等你回来的。她也定定地
点了点头说:“我不会辜负你的!”
高一上学期,在对她无限地思念与等待中挣扎着过来,如果不是一封书信聊
以慰藉,我想我一定会扔下书包,冲向她所在的地方。过年的时候,我们再见面
时,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学生样了,打扮得得体而漂亮,化着淡淡的妆。看着眼
前这个更加漂亮的曼柳,我的心是如此地欢畅,我紧紧抱着她亲了又亲,她也抱
着我热烈地回吻我。我们在热吻中互诉衷肠,在拥抱中泪漫眼眶。
亲热一阵后,我牵着她的手,顺着河岸向北走,不一会,村庄就远远地撇在
身后。沐浴着冬日里的暖阳,我们像两只叽叽喳喳的小鸟说个不停,她向我讲诉
外面世界的精彩,我给她说学校里好玩的趣事。不知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