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努力之下,这场风暴就此过去了。然而,被摧毁的树木与道路,依旧需要漫长的重建。为了帮忙,张芳芳接了更多的兼职。除了学生剧组外,陈朗也在一些社会上的商业剧组里不停忙活,以图尽快偿还债务。
于是在下一个假期,张芳芳又买了一张去北城的车票。她想找到更高薪的兼职,同时也能在剧组里给陈朗帮忙。见到张芳芳的陈朗显得异常高兴,他告诉张芳芳,自己有一个好朋友,正好在寻找女演员。
“所以,能不能去帮个忙?”
“可是我从来没有演过戏……”
“没关系,他们说没什么台词,而且我会陪着你的。”
张芳芳虽然犹豫,但最终还是同意了。因为陈朗告诉她,这不是学生剧组,所以请演员有着一定的酬劳。
但等到拍摄那天,张芳芳久违地感到惊慌。
那和她之前去到过的剧组都不一样,拍摄的地点,竟然是一个小旅馆。
打开门的那一刻,她便有种浓烈的窒息感。那布局以及装潢,都和七年前的那个房间太相似了。墙上的霉斑、带花的壁纸,以及空气中那股令人发闷的气味。导演看上去已经三十来岁,嘴里的烟一根接着一根,见到张芳芳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开始和张芳芳说戏,却带着浓重的港台口音。好不容易,张芳芳才听明白了,待会儿自己需要在床上,半脱衣服,通过借位的方式,表演一场春色戏。
一旁的陈朗表情也不太好看,似乎他本来就不知道这场戏要拍的是什么。他把张芳芳拉到一边,然后开始向她道歉,说虽然这是个正经电影,但自己还是该早点了解详情,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张芳有点喘不过气来。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拽了拽陈朗的衣角,小声地央求。
“对不起,我不想拍了,我能走吗?”
没想到,一向波澜不惊的陈朗,竟然露出了万分为难的表情,开始自言自语。
“整个组的人都在这里,我们走了,大家怎么办?损失谁来承担?传出去的话,可能我们在这个行业的名声就完蛋了。”
张芳芳脸色苍白。陈朗或许是立刻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言,显得十分慌张,拉起张芳芳的手,开始试图安慰。
“对不起芳芳,是我没有考虑到你。要不我再去商量商量……”
“没关系,”张芳芳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对陈朗挤出一个笑容,“是我的问题。或许,这是个克服我心理障碍的好机会。”
然后,她就像是给身边发生的一切按下了静音键。化妆师给她化好妆后,她无比配合地躺在床上,半脱衣服,与男演员配合借位。摄影师不是陈朗,那个戴着黑色圆眼镜的大哥把摄影机凑得很近,近得让她不适。但当她每次下意识地将脸躲到镜头的那一边,导演都会喊“cut”而后让她把脸挪回来,导致要重新再拍一遍。她求助般地看向陈朗,却发现他面色焦虑,拿出手机,走向门外打电话。她只好看向天花板,等待着难熬的时刻过去,就像等待海浪退潮一般。
好在这只是一场戏,而戏总会落幕。拿到报酬的那一刻,张芳芳把信封直接交给了陈朗。
“你不用给我,这是你自己赚的。”
“我会答应拍戏,就只是为了你。收下吧。”
陈朗抱住了张芳芳,抱得很紧,甚至让张芳芳感觉被勒得有点疼。
但那是幸福的疼痛。
短暂的假期结束后,张芳芳又回到了广南。陈朗因为另一个短片项目,也匆忙进了组。那段时间,陈朗回复她消息不太及时,要打电话的时候也总说忙。张芳芳虽然对此感到焦虑,却也觉得或许是自己太没安全感,对方只是拍摄压力太大。并且,陈朗也会时不时给她发一些十分深情的邮件,让她觉得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密,也更加深入。
其实有时候,张芳芳相信苦尽甘来,毕竟若不这样去想,所有的苦难都显得太没有价值。如果命运让她遭遇了平白无故的灾难,那或许就会在其它地方给她补回来。
而这命运的补偿很快就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