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面前,递给了他那张纸。
“您好,我想应聘一下周末的兼职。”
四十来岁的老板抽了口烟,饶有趣味地看向张芳芳。
“你把我贴的这张纸撕下来干嘛?”
“啊?”张芳芳一愣,“因为我想来应聘……”
“只有电视剧里才这样。”
“对不起,那我待会儿给您再贴回去。”
“满十六岁了吗?会打台球吗?”
“刚满十六岁,不会打台球,但我可以学。”
“不会也成,或者说不会更好。”
直到那个没穿上衣的中年男人笑了出声,张芳芳才意识到或许全场男人都在偷听她与老板的对话。
“时薪二十,小费可以自己留着,感兴趣的话,明天就来试试。”
之所以选择台球厅,除了可以预想到的时薪和小费之外,张芳芳还有一个考量礼物。
升上高中后,张芳芳的追求者变得越来越多。不仅仅是校内的男生,甚至还有一些校外人士。他们有的是隔壁中学的男孩,有的是年轻的社会青年,更有甚者是一些居心叵测的上班族,打着关怀的旗号,和她嘘寒问暖。他们几乎无处不在,像赶都赶不走的蠓虫,围绕在张芳芳的生活中。那时,她们这个校园女生小团体中,已经有一些女孩开始与社会人打交道,并引以为豪。她们会假装不经意地提起,哪个男孩送了一大束花到校门口,又有哪个男孩承诺等毕业了就娶她,还有哪两个男孩为了追求她而险些大打出手。当然,这些女孩们的叙事都带有不少夸张的成分。比如那天,张芳芳眼见着钱思欣得知某个在冷饮店认识的男孩要带着花来接她放学后,用一节数学课的时间扎了一个精致的丸子头,为了让更多人目睹这一刻,还假意拉着张芳芳和陈丽一起回家。然而她在走出校门时,却只收到了一朵用粉色塑料纸包着的红玫瑰。
这些过早意识到自己比别人漂亮的小镇女孩们,总是对她们想象中的“成熟”与“独立”抱有无法阻挡的热枕,似乎她们只是在提前迈入成年女性的生活,而在她们眼中,成年女性的生活本身就是与各种男人相处,然后挑选一个最佳者步入家庭。就好像童话故事永远结束在“王子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一般,她们对未来的想象就在此戛然而止。
张芳芳对此完全不感兴趣,她天然地意识到这是一种收益不高但极其具有风险的行动。在她母亲病倒之后,她父母的关系也让她坚定地认为,这些所谓的“演练”与“挑选”,都只是一场人为编织的、容易破碎的幻梦。
但在谢羽宁与她提及考试路费的那一刻,她意识到或许这些“命运馈赠的礼物”,可以派上一些用场这似乎也是她唯一的筹码。
她已经知道自己长得足够好看,如同招聘启事上说的那样。此前也有不少男性给她送礼物。校内的男生也许就是一杯饮料、一顿早餐、一些文具,甚至还有人给她偷偷往课桌抽屉里送卫生巾以表贴心,把她吓得好几天不敢一个人去学校洗手间。在看到女生团的举动后,她意识到若是去认识一些社会人士,或许能收到更为昂贵且可以偷偷变卖的礼物,来换取一些金钱,好更快地攒到考试费用。
在那之前,张芳芳正好收到一个母亲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即便它非常卡顿且时常自动关机,但它也终于让张芳芳拥有了自己的号码。于是,当台球厅里的“社会人士”问她要联系方式时,她便可以假装扭捏实则大方地给出去,保持一定的联系,让她和他们的关系处于一个游刃有余的状态像她在学校里为了自保所练习的那样直至可以开始试探性地朝他们要点什么东西。
这种游刃有余,也体现在了张芳芳的台球技巧上。她学习的速度特别快,一周之后,基本都可以领先别人两个球获胜。当她摆好手势,闭上一只眼睛时,周围无论多嘈杂,她都能全神贯注。她特别爱打擦边球,从侧边的角度将球给“飘”进袋。她很喜欢这样打球时客人的反应,他们总以为她在瞄准时就出错了,甚至提前准备好了表示包容与鼓励的台词,当听到台球落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