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半的小梁老师说干就干，她从地上捡了段干树杈，再次席地而坐，小狗这回直接躺下，脑袋放在她的大腿上，舒服又安逸。

梁姿用左手在地上写了个歪七扭八的“梁”，三点水写成了两点水，又写了个东倒西歪的“姿”，两点水写成了三点水。

她像模像样地拿树杈指着这两个字，“这个就是我的名字，我还有一个名字。”

梁姿像画画一样画出了一个“黎”。

她对小狗讲道：“是‘黎黎’，这是刘老师今天刚教我的，她说黎明的黎也是这个黎，巴黎的黎也是这个黎。”

“你知道巴黎在哪里吗？刘老师说这个地方很远很远，在法国，是那个国家的首都。小狗，你知道中国的首都是哪里吗？”她用小手托着下巴，自问自答道，“是北京，也很远很远。”

她低头找小狗，想要验收一下自己的教学成果，然而，小狗正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注视着她的脸，根本没听讲。

小梁老师生气了，把树杈一扔，叉着腰说道：“你怎么一点儿也不认真？”

不认真的小狗变本加厉，它扒拉着梁姿的细胳膊立了起来，在她的左脸旁边哼哼吐着热气。

梁姿被小狗呼得又热又痒，笑嘻嘻地问道：“你不会是想亲我吧？”

“看在你这么聪明的份上，你可以亲我一小下。”

小狗没有亲她。

它垂下头，用头顶绵软的毛发在小女孩的脸颊上蹭了蹭。

梁姿顺势抱住小狗，小脏手又在它胖乎乎的后背摸了几下。

“梁姿，你怎么亲上狗了！？”

一道火急火燎的女声从远处传来，刚下班的梁小凤女士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

小狗一骨碌跳出了梁姿怀里，站到了一边。

梁女士把车子停好，慌慌张张地把梁姿从头到脚检查了一边，“狗没咬着你吧？”

她摇头，“没有。”

梁女士松了口气，“那就好，吓死妈妈了，我进去跟老师说一声就带你回家，啊。”

妈妈进了传达室，梁姿在小狗面前蹲了下来。

她问道：“小狗，你想跟我回家吗？”

小狗点头。

她一笑，“我也想把你抱回家。”

她吃力地把狗抱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门口，小狗只安静地趴在她怀里，又变成一团不会动弹的棉花了。

梁女士拎着她的小书包出来了，“哎呦，黎黎啊，咱能不能把狗放下啊？”

“妈妈，我可以把它带回家吗？”梁姿大着胆子要求。

梁女士连孩子都接得这么晚，更别说养狗了，“不行，它有狂犬病怎么办？”

“狂犬病是什么？”

“就是疯狂的小狗。”

梁姿胡撸着它的脑袋，“可是它很乖。”

“黎黎，你看它这么干净，应该是有人养它，咱们不能拿人家的狗。”

梁姿耷拉着嘴角，“哦。”

她不情不愿地把可爱小狗放回了地上，背上了小书包，坐到了妈妈的自行车后座。

扭头一看，白色小狗站在原地定定地望着她，黑眼睛晶莹水润，尾巴摇来摇去。

梁姿跳下了车，“妈妈，我再去跟它说句话。”

“千万别亲它啊。”

“哦。”

算盘在书包里哗啦啦啦地响，梁姿跑到小狗面前，对着它的脑袋“吧唧”亲了一口。

“那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汪。”

“啊？你明天不在啊，嗯…那也没关系。”

她的小手轻柔地抚摸小狗，另一只手给自己擦擦眼泪，却还不忘跟它显摆自己刚认识的地名：

“小狗也是可以去巴黎的吧。”

“那我们巴黎见吧。”

（全文完）

2023/03/30

核萄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