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兰芷的嗓音凉凉,不知是讽刺谁:“连命都保不住的高门贵女,又有何用?秋姐儿,我在这里绞尽脑汁寻个有权有势的姐夫,专程给你争前程,你可要掂量轻重,到底要不要拖我的后腿。”
纪晚秋这下子什么话都没了。
若她再反驳纪兰芷的话,岂不是认了自己不想建康侯府往后有锦绣的前程?那别说父亲会不会发怒,便是老夫人也不会饶她!纪兰芷其心可诛啊!
纪晚秋恨恨道:“我说不过你,不说了,我回去了。”
她作势要走,却被纪兰芷拉住了手,“别走啊,二姐姐还有一句忠告呢……往后三妹妹定要事事多加留心,我一个妇道人家,即便攀上高枝,也不好管爷们儿的官场事。出嫁后,三妹妹定要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妻,时刻叮咛夫君朝堂上的险恶,免得日后被人使绊子了,四处求告都无门。”
纪兰芷这话说得颇有深意了。
话里话外讲的是她不插手朝堂事,也不吹未来夫婿的枕边风,实则暗中敲打纪晚秋,若是她的未婚夫日后官场不如意,十有八九这绊子便是纪兰芷下的。
纪晚秋被家姐的话唬了一跳,生怕纪兰芷真的有手段毁掉她夫婿的青云路。
偏偏她的婚事已经定下了,可不能让纪兰芷毁了她的前程!
纪晚秋无可奈何,只能原地跺了跺脚,铩羽而归。
纪兰芷忍俊不禁,心里哼哼:真是个蠢材!
她和谢蔺的事八字都没一撇,哪里动得了阁臣的权势。纪兰芷不过吓唬吓唬纪晚秋,叫她往后嘴巴放干净一点。
只可惜这位妹妹城府真浅,竟当真了!
不过当真也好,纪晚秋略有忌惮,至少这几个月不敢拉着柳姨娘,来盛氏面前耀武扬威了。
思及至此,纪兰芷心情大好。
她一边走向竹玉园,一边想:今晚天凉,母亲要是没睡,那就喊季嬷嬷去炖些牛乳汤品吧。
大家坐一块儿喝喝枣奶甜汤,睡前闲话几句,也好暖和暖和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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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谢如琢没有睡好。
小孩子的指甲脏,刮在脸上沾了污秽,即便用清水洗脸再上药,伤口愈合的时候,谢如琢还是觉得很痒。
他睡熟的时候,总下意识去挠,刚抹上的药膏很快糊了面。
谢蔺半夜查房看到了,心里十分心疼。
冷脸的郎君什么都不说,只吩咐刘管事:“留两个人看着小公子,若是再擦去药膏,记得帮忙重新抹上。”
刘管事忙不迭回答:“老奴一定把小公子照顾得妥妥帖帖,郎主放心吧!”
“嗯。”
谢蔺轻声合上房门。
半晌,他像是想起来什么,薄薄眼皮微撩,漆黑的凤眸扫来,又问:“今日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何不上官署告知于我?”
说起此事,刘管事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郎主也知道,老奴是什么份位儿,给内廷的大人们提鞋都不够。莫说去通禀了,只怕人还没到皇城门口,就被那些羽林卫拦下来了。往日小郎君有个头疼脑热,老奴都是拜托叶先生的家奴去报信儿,可今日,老奴听说叶先生上庄子外取琴谱孤本,人没回来,老奴派人着急忙慌去给叶先生报信儿,却还是迟了……”
听到这里,谢蔺大致明白了。
叶婉君的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家仆常在学府走动,脸熟得很,公中各个奉使都会卖他家一个薄面,自然方便送信。可偏偏今日叶婉君不在幼学,谢蔺家中也没有个支应门庭的女主子出面,把孩子接回家来。
谢蔺想到这里,抿唇不语,终是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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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谢如琢迷迷糊糊起床。
他一睁眼,被床边靠着的刘管事吓一跳。
小孩爬了两步,靠近奴仆,问:“刘管事,你怎么睡在我屋里?”
刘管事见谢如琢醒了,心里欣慰,嘴上说:“昨晚郎主怕小公子会抓花脸,特地让老奴守着您睡觉。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