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蔺把腰上求来的那个平安符香袋解下,佩上纪兰芷那一只?粗糙的荷包。
纪兰芷显然没意?识到?她?的绣活多烂,她?帮着谢蔺整了整衣袖,笑着夸赞:“很好看。”
谢蔺扬起唇角,轻轻嗯了一声。
他也这么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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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睡觉之前,纪兰芷要陪谢如琢下一会儿?棋。
谢蔺沐浴更衣后,挑了一本书?,坐在炕桌的不远处。
他的心思没放在书?页上,指骨翻动一页,抬头看看自己的妻儿?。
纪兰芷倚靠在柔软的药枕上,身体微倾,单手支颌,牵动的藤萝纹袄裙勾勒出姑娘家玲珑窈窕的腰身。她?手捻白色棋子,涂过花色的指甲莹润,在烛光下灼灼如火。
纪兰芷无论何时,身上都散发一股天?授的闲适与散漫,她?好像没有任何害怕的事。和她?待在一起,谢蔺再焦躁不宁的心神,都会慢慢被抚平。
纪兰芷玩了几局,她?是个臭棋篓子,棋艺很差,和儿?子手谈,五局还能输四局。身为母亲,纪兰芷实?在抹不开面?,她?伸个懒腰,假装犯困,赶走了谢如琢。
小郎君知道见好就收的道路,回房时甚至在想,总让母亲输棋似乎不好,往后要不要再放一点水呢?
谢蔺放下书?卷,“不下了?”
二哥容色淡淡,纪兰芷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取笑她?的端倪,纪兰芷总不好说,自己不下棋是因为输给儿?子太多,实?在觉得丢脸吧?
于是,纪兰芷只?能故作体贴地?道:“我是看时候不早,二哥也乏了,这才?打发走儿?子。”
谢蔺抿了下唇角,眼底浮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没有拆纪兰芷的台,顺着她?的话说:“嗯,是我累了。夫人,就寝吧。”
谢蔺忽然提出要上榻休息,纪兰芷还以为他又起了心思,昨日马车之辱,尚且历历在目,夜里谢蔺还要了三回,她?实?在是被榨干了。
纪兰芷忐忑不安地?钻进厚被里,可这一次,谢蔺虽然抱她?,言行举止却十足君子。
“二哥?”纪兰芷心里七上八下,低声喊他。
谢蔺仍不动作,他压制所以渴.欲,抵着她?的脑袋,落下一吻。
“睡吧,今晚不闹你?。”
被窝暖和,二哥的怀抱也极具安全感,纪兰芷没有刻意?去躲谢蔺,她?反倒喜欢贴着他,撒娇似的往后靠,后背紧紧挨着谢蔺的胸膛。
有二哥陪着,纪兰芷陷进温柔乡里,很快睡着了。
小妻子的呼吸平缓。
纪兰芷嫌热,无意?识地?掀开被角,又被横出的一只?手按住膝头,压了回去。
夜幕中,谢蔺缓缓睁开眼。
郎君的脸隐进浓郁的夜雾中,乌黑的发丝垂落,偶有几缕披拂于纪兰芷的耳侧。
纪兰芷耸了耸鼻子,似乎在梦里嗅到?一股很浓郁的松香。
谢蔺伸出手,帮熟睡的纪兰芷掖好被角,随后,男人那带茧的指节柔柔碰上妻子轻皱的眉心,散开她?连入梦都如影随形的忧愁。指骨沿着纪兰芷的鼻梁,缓慢碾至唇珠。
每一寸皮囊,谢蔺都小心临摹,流连不去。
他缄默无言,可手上的动作,却像是想将纪兰芷的样貌,永远记到?心里。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日暮西垂, 塞外鹅毛大雪,积雪深深,山川冻结。
一望无际的雪域高原, 草木凋零,万籁俱寂。目光所及的地平线, 忽然卷起一道道澎湃的白浪, 浪潮渐近,雪尘飞扬, 万里苍茫。
那是一群身披兽皮战甲、手持弯刀的先?锋骑兵!
在数以万计的骑兵身后,还有其他深目高鼻的胡人,他们执着绘有各自部落图腾的旗帜, 狂奔而来。
千军万马疾驰的马蹄声?, 挟带雷霆万钧的气势,朝衢州关隘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