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璇低垂着脑袋,葱白的手指紧紧交缠,内心更是惊涛骇浪。她与褚央从小相依为命长大,习惯了躲在哥哥的羽翼下做小公主,她没能感受到父母的爱,因此对世界的全部认知都是褚央教的。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理解褚央的心情,明白褚央是多么坚定的复仇者。他将自己逼到绝境,硬生生从石头缝里凿出一条血路,并为此步履蹒跚地爬行了十多年。
所以褚央没有退路了,他只能向前,向前,朝着烈火最盛的深渊坠落,让痛苦锻造出他的坚硬外壳。
他并非一支开弓回头的箭,而是一手落子无悔的棋。
“在那之前,我会成功的。”
褚央没有露出半分脆弱,浅笑着看文心兰。恍然间文心兰见到过去无数道剪影,褚央已经从六七岁的小豆丁飞速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让她痛心,更让她感慨。她毕竟不是褚央和褚璇的亲生母亲,没有资格替他们做选择。
从前她劝不住杨菲菲,现在她拦不下褚央。
“好吧,既然你下定决心,我会尽力帮助你。”文心兰从皮包里拿出一个小方盒,“这是我从莫斯科带回来的药,只有三管,供你应急。这药副作用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乱用。”
褚央没有推辞,好好收下。褚璇留文心兰吃午餐,她起身整理精致的盘发,柔声细语地拒绝:“我下午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文心兰走到鞋柜边,照例看了眼墙上的合照相框。画面中的两个女人紧密相拥,其中一位戴着略显书卷气的黑框眼镜,另一位眼睛又大又亮,比褚璇更加柔美温婉,眼神却透着坚毅与狠劲。
“菲菲,他很像你。”文心兰在心底默念。
接到中央塔拨来的视讯电话,厉卿从落地窗边回到书桌前,缓缓落座。一个中年男人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黑色哨兵制服缀满了勋章,威严而傲慢。
面对他名义上的父亲,厉卿没有太过分,先乖乖问了声好,再关心母亲的身体状况。曲霆用简短的话语回答了他,话锋直转:“昨天你也在汉街?”
“是。”厉卿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神色,像一台古板的机器。
曲霆以极小的幅度皱了皱眉:“躲在向导身后,像什么样子。”
“我一直怀疑他是特务。”厉卿忽略手机顶部闪烁的指示灯,“所以在想办法逼出他的精神体。”
“褚央?”这位C级向导并未在曲霆脑中留下太多印象,“他是不是特务,你还不清楚吗?”
厉卿听到这句颇为挖苦的嘲讽,扯动嘴角笑了笑:“确实,哪有比我更懂特务的。”
“好了,地方上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就算抓到特务,你还要当真从柯游手里抢人?记住你来宣江的目的,好好调查清楚黑色鸢尾。汉街的事和他们有关系吗?”
厉卿思考几秒钟之后回答:“有。”
曲霆没有闲聊习惯,利落挂掉视讯电话。厉卿拿起手机看微信,周五发给褚央的好友申请今天才通过,向导的昵称叫做Young,头像是一条卡通小锦鲤。
和他本人一样,蠢蠢的。
窗外天色有些暗,长手长脚的哨兵窝在人体工学椅里,就像某种未通过产品合格检修的劣质品。手机滴滴答答地吵醒了昏睡的厉卿,他接通电话,听到对面传来饱含热情的问候,将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Alligi,希望没有吵到你正在和哪个靓仔做爱!”
厉卿扼住挂他电话的冲动,用所剩无几的耐心说:“再用这种无聊的理由来烦我,我会把你这个号码也拉黑。”
“安啦安啦,脾气不要这么火爆!”徐图和他插科打诨,“三个好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你要回国了?”
“真无趣。”那人撇撇嘴,“听说你被流放到宣江,我来陪你啰。开幕的时候跟着工作小组过来,别太想我。”
厉卿手指移到红色按钮上,准备停止对生命的浪费。
“第二件好事情呢,就是你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