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松手,季绫的头狠狠磕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地上的茶水缓缓蔓延开来,漫过蟠螭纹地砖,将碎瓷泡涨成森森利齿。

“你当真要与那杂种苟合?”他冷笑了一声,忽然抄起桌上的一根乌木拐杖,重重地朝她的肩头砸下去!

第一记闷响劈下,季绫肩胛立时浮起青紫瘢痕。

可他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

第二杖精准抽在蝴蝶骨。

第三杖。

……

避开要害,却狠劲十足,每一下疼得她骨头开裂。

“季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是不是觉得老子活着碍了你的事?”

季绫趴伏在地,紧紧攥着拳头。

她蜷缩着,一声不吭,摸到了腰间的枪。

他怒极反笑,猛地拽住她的后衣领,将她半拖半拎地拎起。

“说话。”

“怎么?不敢说?”他的手猛地用力,眼神阴沉狠厉,“你是不是觉得他能护着你?他有兵,有枪,你就能仗着他来忤逆你亲爹?”

她的沉默,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猛地松开手,任由她的身子重重摔回地上。

“你敢赌,他敢不敢真的跟我撕破脸?”

说着,他抬手,一掌狠狠甩在她脸上。

“啪!”

耳边嗡鸣作响,季绫的脸被扇得偏过去,半边脸颊迅速浮现出一道通红的掌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你放心。”他俯下身,语气森冷得仿佛淬了毒,“你不肯嫁,我偏要你嫁;你敢招惹那野种,我就叫他亲眼看着你被送进洞房!”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

“……今天叫你看看,谁才是你老子。”

季绫咬着牙,一声不吭地承受着。

成人和孩子的区别正在于,孩子在任何人面前都把哭喊和泪水当作手段,而她清楚,在季少平面前,这些都是白费功夫。

她终于解开了内兜暗扣,迅速抽出了枪。

前一阵的训练,此刻已成了肌肉记忆。

她毫不犹豫地抽出枪,等不及瞄准就扣下扳机。

“砰!”

没伤到要害。

但他的两根手指“啪嗒”一声掉在碎瓷片与茶水之中,断指在地板上抽搐着,犹如活物。

露出的森森白骨,片刻就被血染得通红。

“操!”

季少平痛得跪在地上。

他下意识地摸枪,却发觉自己来她房里时大意了,没想过这么个小丫头能有力气反抗。

季绫依旧举着枪,面上竟无一丝惧意。

她手上那把勃朗宁 M1911,正是三年前自己求季少钧出兵滇北时,特意送去的一对赠礼。

季少平生平第一次害怕起来,他向她颤抖着伸出残损的手,“绫儿……我可是你父亲……”

季绫满身的伤痕,重得她已感受不到痛楚,只觉得又烫又麻。

她抬眼看了看座钟,五分钟。

刚好够米儿从院中至文容卿厢房,再回来。

“你杀了我,你母亲会恨你。”季少平浑身不自觉发起抖来。

季绫冷笑一声,“那就叫她看看,是要我,还是要你。”

季少平放下了手。

他静静地看着她。

他伸出只剩三根手指的手,想去摸一摸她的头发,可指尖刚触及那一缕发丝

“砰!”

门被文容卿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