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柏梧撇了她一眼,接着说,“体贴老妈子体贴狗,就是不知道体贴我。当初我瞎了眼了……什么时候你能不这么任性?”

季绫强忍着脾气,怒道,“你的日程,这几天都没什么安排,晚上睡不好白天补觉也就罢了。你在这里吵我,还不如去床上躺舒服!”

周柏梧一拍桌子,吓得季绫一激灵。

他冷笑一声,道,“我可不像你,厂子的事也不顾了,先前成天往医院跑,别忘了你是谁家的媳妇。”

“目前并无紧急的事,你紧张什么?”季绫冷笑一声,捡着他的痛楚狠命地戳,“莫不是钻营了这么久,好容易混了个一官半职,就成日间提心吊胆?”

周柏梧气得将桌上的茶杯掀翻在地,“你懂什么?轮得到你说我?”

“你真碰上问题就解决问题,现在指着我的鼻子骂,算什么?”

周柏梧站起身,扬起手,终究没落下。巴掌停在她的脸旁,冷笑一声,“季绫,你就是最大的问题。”

说罢,他一把扯下门口架子上的大衣,扯得架子倒了,丁零当啷带倒了一堆东西。而后,“哐”地一声推开门,扬长而去。

季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米儿与粟儿见周柏梧走了,才进来。

站在季绫身旁,见她手上红了一块,已经起了泡,连忙去取了烫伤的药。

上药时,季绫疼得手止不住地颤抖。

粟儿方才在门口听了,劝慰道,“少奶奶,少爷那是因为在办公室受了下属的气,才说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受气?”季绫问道,“你听谁说的?”

粟儿道,“昨天中午少爷午睡起来,尽挑我的错儿,骂了我半天,骂着骂着就说到那事儿了。”

“原来如此,只是他在我面前提也不提这事儿,倒骂起我来了?”

“少爷是怕收不住脾气吧?在我们丫头面前倒是无所谓的。”粟儿说着,自顾自笑了笑。

“看方才那架势,也没收住。”她见米儿的手上已经缠了纱布,问,“你还好吧?这些天别做事了。”

米儿笑道,“四小姐疼得声音发颤了,倒来问我好不好。我皮糙肉厚的,能怎么样?”

米儿见季绫的头发在方才的争吵中凌乱了,便将她的头发解散,先用手指梳开,见她颈间几块拇指大的青紫,拿手去摸,“小姐这是刚刚碰着了?”

“没事……不疼。”

正说着,却听见一声凄厉的狗叫。

何妈正举着一根木棍,狠狠地打小白。

季绫喝道,“你做什么。”

何妈见是季绫,讪笑着垂下手,“少奶奶,这是少爷吩咐的,你就别为难我们底下人了。”

小白见季绫来了,连忙跑到她的身后,呜咽着哀嚎。

季绫抱起小白,往门口走。

何妈匆匆上前拦住她,“少奶奶……”

季绫道,“他若是问起,你只说远远地丢到外面去就行了。”

何妈还犹豫着,季绫瞥了一眼她手上的一串木珠子,道,“好歹是条性命,他若是问起来,你就推给我。”

说罢,季绫抱着小白出了门。

小狗巴掌大的脑袋在她怀里拱来拱去。

法租界。

季绫抱着小白来,他一如往常歪在门口的沙发上睡着了。

她看着他面颊瘦削,越发爱怜。

记得漢昌降下第一场雪的那日,他们约定好只要一个月,造完这批枪,就去香港,安安心心过他们的日子。

冶铁厂的炉子烧得旺,不是停炉的时候。于是,就这样继续了下来,把枪支一箱一箱送进南方的山林。

她把小白放在地上,轻手轻脚地上前。

小时候,季绫怕狗。

他却喜欢,走在路上看见人家养的,总忍不住瞧,却顾虑她,不去碰一下。

季绫七八岁的时候就看出来他忍着喜欢,后来一同上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