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绫皱着鼻子,“少油嘴滑舌。”
他仍旧是不徐不疾,仿佛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件大事。
“好了。”季少钧将辫子摆在她身前,“这样适合你。”
“我的簪子呢?”
“他送的?”季少钧问。
自然是不必问“他”是谁。
“对啊,喜欢得不得了。”她说。
季少钧往窗边走,抬手要丢,季绫急忙快跑两步,抓他的胳膊,“自己买的,还给我。”
他将那簪子一转,握在手里,“那我替你收着,等你到了年纪再还给你。”
“还到年纪呢,等我七老八十,都没头发可盘了。”
她踮起脚想抢,他一抬手,她跌进他怀里。
季少钧搂着她的腰,手已不老实地上下摩挲,笑道,“不是不要我么?怎么又投怀送抱。”
季绫连忙推开他,“不要脸。”
走进前院,汽车已经停在门口,还亮着车灯。
原来王保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季少钧在前面,与她隔了一步。季绫看着他的背影,白惨惨的灯光,照得他越发清冷。
眼前这辆车,就要载着他去战火连天的战场了。
又一次分别,她不知他是否还会回来。
她快跑两步,从身后搂住他的腰。
季少钧毫不惊讶,就像早已预料似的,站定了,回握住她的手。
一声喇叭声响起。
季绫只当是王保乱按喇叭。
她将脸贴在他的后背,声音闷闷的,“你好好的。”
他掰开她的手指,将那枪放在她手中。
“保护好自己。”他说,“别再弄丢了。”
季绫几欲落泪,将那把勃朗宁握在手里。
她的第一把枪,在登上轮船的第一天,被周柏梧发现之后,就不见了。
也许早已沉入东海海底。
“往后不在你身边……”
她急忙按住他的唇,“别……别说这样的话。”
“怎么,怕我回不来?”他神色一如既往的平淡,仿佛在谈论别人的生命。
季绫摇头,“不,不怕。”
他又笑了,不知是无奈还是为何,“还记得怎么开枪么?”
“记得。”
季绫这才发现那是周家的车,开车的是她的丈夫。
他开了车窗,正看着他们两人。
她上了车,习惯性坐在后座。
关上车门,才发觉自己应该坐在前面。
狭小而密闭的空间长出一大团尴尬,笼罩着他们,两人似乎都有点局促。
还是季绫先开了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派人跟我说了,叫我晚上九点在这里接你。”
周柏梧发动车子的间隙,回头嘱咐她,“我知道你是他带大的,但男女之别不得不顾虑些。”
“我知道了,今日不过是跟他谈一笔生意,有些文件在这里。”
“什么生意?”
季绫便将今日王会长的订单简要地说了,周柏梧面上肉眼可见地愉快起来。
周柏梧突然发现她手中又捧着一把枪,神情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绫儿,把枪放下,危险。”
季绫握着,“他教过我的,你放心。”
“倒不是不放心你,只是总有擦枪走火的时候。”
“你不信我?”
“我信你,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