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书里读过,在警察厅听过海洛因,是鸦片的提取物,是鸦片的“孪生兄弟”,只是更纯、更烈、更快夺人魂魄。
“那不也是毒?”季少钧被放在大厅时,她已把嘴唇咬得发白。
“是。可这……是目前医学界唯一的法子。否则……三爷根本撑不过来。”
“医学界?”她呆呆地重复了一遍,眼角挂着雨水,也不知是泪。
“备药,”她闭上眼,“快点。”
李中尉很快回来了,怀里紧紧捧着一只盒子。
他盒子放在桌上,小心地打开。
盒内药瓶、针筒、酒精棉球摆得整整齐齐。
“其实……”,李中尉低头取出药瓶,尽量平稳自己的语气,“今天本来就是注射的日子。”
“我们想着,等把四小姐送上火车,他回来就用。”他说着,用酒精麻利地擦拭针管,“谁知道三爷怕耽搁小姐行程,就硬撑着……大约是自己忘了。”
“打了就能好么?”
以毒攻毒的法子,季绫还是将信将疑。
“的确,就算打了,也不一定能压得住,”他声音低了些,“最近……效力越来越短了。”
季绫没说话,只是站在桌边看着他。
她穿着一身湿透的旗袍,水迹沿着领口滴在地板上,唇色苍白,双目泛红。
她在季少钧面前动不动就流泪,可今天却没有哭。
季绫冲李中尉伸出手,“让我来。”
李中尉将针管和药递给她,“四小姐,那我教你。你来打也好,他也许能……安稳些。”
“他……以前就这样?”她嗓音干涩。
“比这还严重。”李中尉轻声,“前几次发作,疼得全身抽搐,把桌椅都掀了。现在他能扛着不开口,已经是咬着命撑。”
“谁换的药?”季绫问。
李中尉正欲开口,季少钧却强睁开眼,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李中尉无奈道,“还没查出来。”
季绫垂下眼,不再回答。
不是她爷爷,就是她爹。
还能是谁呢?
季绫低头看向季少钧的手臂。
那原本紧实线条的臂膀,肌肉下的青筋依旧清晰可见。
而最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是细密的针眼,密集地布在他的皮肤上。
有些地方已经结痂,泛着红,有些则仍隐隐青紫。
她想象不出,他是怎么一个人把自己扎成这个样子的。
她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了,鼻子一酸,终于没忍住,眼泪砸了下来。
“小姐……”李中尉轻声喊她。
可她只是摇头,手里捏着针管,泪一颗颗滑落。
“他教我打枪、教我识字、带我出门……小时候我发烧,他抱着我跑了整条长街……”她哑着嗓子说,“可他这副样子,却不告诉我。”
“他把我藏在身后那么久……”她将棉球浸上酒精,擦拭他的手臂,声音发抖,可手依旧是稳的,“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小姐,他是怕你担心。”
季绫没回话,只是捧住那只布满针孔的胳膊,试图缝补着她眼前这个千疮百孔的男人。
“他只有一件事做错了,不该小瞧我。”
她眼泪含在睫毛上。
季绫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将针头刺入他的皮肤。
药液缓缓推进。
须臾,他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些。
季绫坐在床沿,一手握着他的,静静地陪着。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光晕温软,将他那张疲惫至极的脸勾勒出浅淡阴影。
他终于镇定下来,手指的抽搐也止住了,呼吸绵长,陷入沉沉的睡眠。
季绫松开他的手,指腹依依不舍地摩挲过他掌心的薄茧。
她站起身子,“李中尉,替我找一双鞋来。”
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