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应该感谢那个年代的银行还没发展到如今关系户全面垄断的年代,像他这样的赤膊阶层也还上得去,三十岁中期也算是混出了一点人样,因为爱好篮球没有发福,没有秃顶,长得不帅也绝对不丑。

总之,他在车子熄火后对身边沉默了一路的蔫头耷脑的小姑娘说:“13 年买的房,也不大,套内 104 平,你如果愿意可以搬来和我一起住,不愿意就算了,随便你,上班我可以送你,但下班你自己回来,我要加班,领导不走我不可能走的。”

一阵沉默。

“我三十四岁。”

他转过头跟她说,路灯下她眼窝更深邃,睫毛卷翘,像小鹿,她望着车窗外,好半天才哑着嗓子轻声说:

“我二十四岁。”

他们在他家吃了他做的饭,冰箱里有他买的意大利面,还有啤酒,但最终她还是表示和他一起吃水煮菠菜,两个在奶锅里翻滚碰撞的鸡蛋有了她一个,她看起来没有胃口。

“你吃得很少,为什么?”他看着她用叉子搅和着碗里的菠菜,嘴里的也咽不下去,“不爱吃吗?”

“不是,”她摇摇头,头发用她腕上的黑发绳绑起来,绑在头顶绾成一个丸子,“我吃一个鸡蛋就饱了,我要保持身材,我这人一胖就胖脸,丑得要死,为了瘦有时候一顿饭就一个鸡蛋,一开始还老觉得饿,后来胃就小了,我跟你讲,人只吃一点东西就够了其实。”

“你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嗯,“她点头如捣蒜,“就是不漂亮的话,连说话都没底气,漂亮了,大家对我都好了,客户都不怎么骂我,客客气气的,我喜欢大家都对我很好,要是谁骂我,就算他骂的不对,我也会很难过,我很怕跟人起冲突,就是餐厅里有人大声吵架,跟我没什么关系,我都会觉得害怕。”

他不理解,但表示尊重。

饭后他们看了一部电影,他没有给她看《花样年华》,看了《碟中谍 2》。

客厅没开灯,只有屏幕亮着,她躺在沙发上,羊羔绒夹克和卫衣挂在衣柜,她只穿一件灰色短袖 T 恤,枕着他的腿。

他捏着她又软又热的耳垂,看着她圆润饱满的脸在屏幕幽暗的光里越发白皙,淡淡的眉毛因困惑紧锁,发烫的手掌探进她衣服下摆,低头亲吻她软糯的湿漉漉的嘴唇……

她自始至终望着屏幕,眉头紧锁,直到被他拦腰抱起走进卧室……

他再一次想到了十七岁那一年,墙壁和地板的震颤。

同僚叹息着把他的症状归结为老房子失火,他只笑笑,听过算过,可此时他的老房子被冲天大火一把烧光,黑暗中他胀得发疼,只有撞得越快越用力才能缓解,撞得脑浆快要融化,床头撞在墙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压过了她的哭喊。

她一开始惊恐万状,嘴里不停喊疼,而后却突然像是领略到其中的快感似的,彻底开放了自己的身体,

一切都只是他忘乎所以地咬着她耳朵说了一句“叫爸爸”,

这三个字像咒语,让小羊长出了角,耳朵变长,臀肉丰满,成了一只魅魔,流淌着潺潺蜜液,一旦放开了便是水声四溅,紧紧地吸裹缠绕着他,无所顾忌地尖叫,像妖风四起的寺庙里吸光了男人精血以补阳气的女鬼……

“你要永远爱我。”她覆在他耳边娇声喘息,而后沉沉睡去。

后来是她自己在音响旁边的柜子里翻到了那张《花样年华》,正版光碟,但 2018 年已经没有人看光碟了,她很稀奇,穿着他的白衬衣蹲在音响旁边,拿着那张碟片和其他碟片比较,

衬衣太宽大,把她整个人都包裹在里面,他回头看她一眼,白衬衣包裹的胴体纤细,透光处可见凹凸有致,可她脸上没有任何骚媚的神情,哗啦哗啦翻柜子,像小孩子一样好奇又灵动,白天的她和夜晚的她,完全就是两个物种,

“你跟我爸妈好像啊,喜欢收藏碟片,也喜欢这么摞在一起放抽屉里,我妈喜欢保罗莫里埃,一个柜子全是那个乐团的专辑,还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