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炳却怪得很。

见着李乐训，直把她往僻静无人处拉。

确认周遭没有旁人，这才神神秘秘地开口：

“听说你捉了个邪教圣女来？把她缚了便撤军吧。过几日解入京师，也好让枢密相公为你邀功。”

李乐训不解：“你打探消息，怎的只打探一半？她是自己来投诚的，有她投诚，这山上的匪患，明日就该剿尽了。抓她干嘛？”

“且就算无她助力，最多五日也该剿尽，为何撤军？”

黄一炳知她没懂其中关窍，急得跺脚：

“哎呀小妹，哥哥我是为你好！剿那么快干嘛？匪患当然要源源不尽。剿匪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这次剿完了，在高潭就无用了，不仅枢密相公留你不得，官家也不会叫你久久辗转。你不过刚在高潭站稳脚跟，便要被征派去他处，便是你手下有人，亦无法发展壮大。”

“若你次次都得力，把全天下的匪都剿尽了，那便更要不得。所谓”黄一炳换了口气，拖长声音，继续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

33

黄一炳的一番劝说，叫李乐训听进了心里。

“多谢大哥提点！小妹感激涕零，无以为表！能得大哥不计龃龉，慷慨相助，我三生有幸！”

她结实地拍了一顿马屁，唯恐战事无眼，伤到了她金贵的好大哥。好声好气地哄着，恨不得将这位知府相公，立刻送回府衙。

送走黄一炳，李乐训便要去抚就卢莺仙。

先前将她安顿在帐中，虽礼同贵宾，但条件毕竟差些。

思及此，她便索性将手头事务，分给底下另几名头领，自己带了一小队人马返城，请卢莺仙宿于驿馆之中。

驿馆前后全设厢军把守，密密实实，围成铁桶一般。

一来防止歹人作怪，对她行不利，二来也怕她反悔出逃。

她这般看重卢莺仙，是要详问她萨埵教之中，人财几何。

若给不出李乐训想要的数，她便接受黄一炳的建议，不仅反悔不受降，还要让卢莺仙做人质，押进临康去，与朝廷讨要好处。

黄一炳的主意确实好用挟匪自重，叫临康城里养尊处优，贪财怕事的大官人们，各个都离不开她，再不敢对她如何。

但李乐训却不止想要站稳脚跟。

投南许久，她还未曾得到机会，再踏上北国的土地。

驱逐青蛮，收复失土的愿望，一日比一日强烈。

若卢莺仙能许她以重财，足够供养她向北，她便要忍痛辜负黄一炳的好心了。

待她北进成功，临康忌惮又如何，即使当真派兵来夺她的权，到时她有大把的土地和人手，足够与他们周旋。

再见卢莺仙，李乐训和颜悦色了不少：

“卢姑娘，这里住着可还习惯？若不习惯，可尽管同外间的婆子仆妇开口，她们自会尽心服侍。”

卢莺仙如今住在一间二进的院子里，每进均派了五六人侍奉。

李乐训当真是下了血本。

连她自己的通判府都舍不得浪费这多的人手，只雇佣了一名厨娘，一名门房。

由此观之，她内心深处，其实更愿卢莺仙出钱助她。

黄一炳的好主意，固然提醒了她，如若不成，可为自己留条后路。

但怎么也盖不住她北进的野心。

攻打萨埵教前，她的先锋暗探，查出了他们大概的兵马钱粮。

她知道他们有钱。

她要从卢莺仙口中得到一个确数，也要她双手奉出的保证。

卢莺仙不知李乐训所想，正觉她态度转变莫名，便直接问道：

“李头领，为何忽然带我来这里？”

李乐训愈加和善：“卢姑娘别怕，我只是觉得，方才怠慢了贵客。”

卢莺仙笑：“贵客？你要真这么想，有本事别软禁我呀？我们江湖儿女，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还怕我赖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