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昨晚练了一晚上,她还想在裴太傅面前露一手呢。

裴彻站在上风口,手里握着她的鱼灯,侧身为她挡住外面灌进来的风:“下次再带我来。”

他说的不是‘我们下次再来’,而是‘再带我来’。

被肯定的姜某人,一下又释怀了。

她都要嫁给裴彻了,来日方长,她有的是机会带他来。

雨水滴滴答答,姜时愿歪着头看他,从下望上去,身旁的人高大又沉稳,姜时愿突然噗嗤笑了一声。

“笑什么?”裴彻低头看她。

姜时愿依旧蹲在那,仰着脸看他:“从这看你,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你像一棵树,我像一棵杂草。”

“你这棵树过得也不怎么好,却还是装作不经意,为我遮风挡雨,再漏出一丝缝隙,给我阳光和雨露,让我活得不知天高地厚。”

“是吗?”裴彻眸光浅浅,神情安然:“可在我眼里,我是一棵树,而你是风。”

“你是一阵本该无拘无束的风,因为一时的好奇,不经意的停留,时而呼啸聒噪,时而温柔安静,让我这棵根须被禁锢在深土的枯树,每日都过得没有那么枯燥。”

姜时愿不知道裴彻是这样看自己的,也不知他心思这般悲观,心里有些触动,但触动之余却还是有些不喜。

“聒噪?”

“你觉得我聒噪?”

姜时愿拧着眉大声抗议道。

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好似你今天不给我个解释,就休想安宁!

裴彻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压不住唇角,索性放开了。

“不聒噪吗?姜吵吵。”

每天说不完的话,从书院到街角,一个狗打架,她都能绘声绘色讲半天。

有段时间,他看书耳朵里都得塞着棉花,不然不是她四面环绕惊天动地的脚步声,就是她上窜乱跳追猫撵狗的咋呼声。

大夫说了,这个年岁的孩子坐不住。

况且,多消解体力,也有助于渡过苦痛期。

姜时愿站了起来,凑到他跟前,不服气道:“那怎么办,我以后可要聒噪你一辈子,裴静静!”

裴彻愣了一下,随即失笑连连,伸手把她揽入怀里,下巴放在她的发顶,沉声道:“裴静静甘之如饴。”

好了。

姜时愿抿着唇,被裴太傅的幼稚哄到了。

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依偎进他的怀里,仰头看着他:“你自己说的,不准往耳朵里塞棉花。”

“嗯,不塞,洗耳恭听。”

两人相视一笑,裴彻解开外袍,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冷吗?”

风雨一下隔绝在外,身上骤暖,姜时愿摇了摇头,半阖着眼道:“有些犯困。”

“等雨小一些就回去。”

今晚出门没有带随从,只一个车夫,两人只能等雨停再走。

这雨来得突然,也确实有些扫兴。

“今晚开心吗?”姜时愿不忘问道。

裴彻揽着她,轻轻点头:“开心。”

姜时愿靠在他胸膛上,阖上了眼睛,静静听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滴声,也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一想到这里头有一颗心脏为自己跳动过,姜时愿忽然觉得这雨也很好,有一股隽永的味道。

突然就很想再说点什么,说些诗情画意的话。

“裴彻。”

“嗯?”

“风要永远停在你怀里了,你要张开手,抱紧了。”

……

哈秋

风在裴静静怀里停没停住,姜时愿不知道,但风寒在她体内安寨扎营停住了。

淋了一场雨,又加之几日没休息好,姜时愿从夜市回来第二日便感风伤寒了,喷嚏一个接一个,声音哑了,鼻子也不通气。

“乐极生悲,真是乐极生悲呀。”

姜时愿四仰八叉躺倒在床上,哑着嗓子仰天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