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见沈赋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顿时闭紧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沈府大门紧闭,沈词的马停在了门前后,将缰绳丢给了门房,便径自走了进去,一旁等着的人立刻出来到:“二公子,老爷在书房等候多时了。”

沈词随意瞥视了一眼对方,压根儿没将这人放在眼里。

从前门到书房,途径沈夫人的小院子,能看到对方疯疯傻傻地在院子里坐着,低头缝缝补补些什么,仔细一看手中都是些孩童时期的衣物,不难猜到这些应该都是沈诗小时候的衣服。

沈词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没有半点艳羡,眼底平静极了,在一旁的婢女和嬷嬷准备行礼的时候,沈词已经转身离开了。

“我刚才看到的是二公子吗?我还以为我看到大公子回来了,吓我一跳,以为大白天活见鬼了。”一名婢女低声说道。

一旁的嬷嬷冷冷瞧着她,警告道:“下次再敢这么说,就拔了你的舌头丢出府去。”

婢女连忙低头认错,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沈府内的一草一木对于沈词而言都有些陌生,年幼时虽然被寻回了沈家,却并不得爹娘喜欢,且又有足够优秀的沈诗作为对比,因而十分不讨人喜欢,年幼的沈词对旁人的情绪十分敏感,知道他人不喜欢自己,便想要逃走。

不过他太小了,在外险些丢失,又累得出去寻找他的沈诗脚腕扭伤,因而被沈太傅斥责了一顿,罚跪祠堂,而后便被放在院子里关着,说是要教会他规矩,免得像是个野孩子。

再后来,他便习惯待在院子里偏居一隅,独来独往,最熟悉的地方也就是祠堂了。

长大后,最熟悉的地方便是书房。

“跪下。”沈词刚刚推开书房的门,一进去便瞧见了端坐在书桌后面的沈太傅,和往日不同的是,沈太傅如今言语之间掷地有声,仿佛又回到了曾经风光无限的时候。

沈词笑了一声,不用猜都知道沈太傅为何如此。

“你笑什么?”沈太傅冷下了脸,眼神犀利地落在了沈词身上,沉声道:“为父让你跪下!”

沈词叹了口气,他掀开衣摆,直接跪在了地上,腰背挺直朗声道:“父命不可违,行舟自然不敢忤逆父亲。”

他话是这么说的,可眼神却没有半点不敢的意思。

沈太傅和他长得有些像,眉宇之间都带着一丝戾气,忽然沈太傅笑了一声,道:“旁人都说云朗最像我,实际上最像我的是你。”

本来面无表情的沈词脸上掠过了一丝厌恶,他微微扬起下巴,和坐在书桌后的人对视了一眼,道:“爹,你说笑了。”

两人之间静默片刻,沈太傅老谋深算,沈词阴狠毒辣,最后到底是沈词先沉不住气了,他看到沈太傅这张脸便想起了惨死在雨夜血泊中的人。

也许沈太傅已经不记得那个人了,毕竟为了铸就沈诗的绝世天才之名,什么良心都能丢弃,谁都能当作垫脚石。

但是沈词会记得,他永远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