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脸颊也要发颤。这次她坐在厨房里竖起耳朵偷听,听客人都说了些什么,手指贴在脑门,眼望着圣像,不断在胸前画十字。阿尼西姆,喝了点儿酒,有点儿醉了,打开厨房的门,若无其事地说:
“您干吗待在厨房里,我珍贵的妈妈?您不在我们可寂寞哩。”
普拉斯科维娅吓得双手紧紧按在自己干瘪的胸脯上,说:
“您这是,别这样……我对您可满意了。”
相亲后定下了结婚日子。回到家,阿尼西姆在各房间转来转去,吹着口哨,有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事,陷入了沉思,眼睛一动不动紧盯着地板,像是要看透地下深处。他要结婚了,很快在复活节后的第一个礼拜结婚了,对此他既不表示高兴,也没说想与未婚妻约会,只是一个劲儿吹口哨。他要结婚,那显然只是父亲和后妈要他结婚,因为这是农村的风俗:儿子结了婚,家里多了个帮手。他离家回城时不急不忙,与过去回家的表现完全不一样。这次他处处表现得玩世不恭、漫不经心,说的尽是废话。
三
希卡洛沃村有两名裁缝,姐妹俩,是鞭笞教[112]的教徒。人们常向她俩定制新婚穿的服装。于是姐妹俩常来量尺寸,长时间喝茶。她俩为瓦尔瓦拉缝制了一件棕色连衣裙,上面缀着黑色的花边和玻璃珠子。也为阿克西尼娅做了件淡绿色的连衣裙,黄色的前胸和长后摆。活计完了,楚布金没用现金,而是用铺子里的货物作价付了工钱,两个人走时提着压根儿用不着的硬脂蜡烛和沙丁鱼,闷闷不乐。出了村后,到了野地,她俩索性在一个土堆上坐下来,哭哭啼啼起来。
婚礼前三天,阿尼西姆回了家。他浑身全新的衣衫,亮光可鉴的橡皮靴,戴的不是领带,而是点缀着小珠子的红细带,肩上披着新大衣,手没有伸进袖子里去。
他庄重地对神祈祷了一阵后,向父亲问了好,给了他十个银卢布和十个面值半卢布的硬币。给了瓦尔瓦拉相同数目的钱,而给阿克西尼娅的是二十枚面值四分之一卢布的银币。这份礼物诱人之处是钱币全都经过了精心挑选,枚枚簇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阿尼西姆竭力装得庄重和严肃,扳着脸孔,鼓起腮帮子,酒气扑鼻。看来,火车每到一个站点停下来,他都跑到小卖部喝上一口。又是那吊儿郎当、不三不四的样子。接着阿尼西姆和老爷子坐下来喝茶吃东西。瓦尔瓦拉拿着新钱币翻来覆去地看起来,问起城里那些乡亲的情况。
“没事,谢天谢地,他们活得好好的。”阿尼西姆说,“只有伊凡?叶戈罗夫家出了点儿事,他的老婆子索菲亚?尼基福罗芙娜死了,害痨病死的。丧宴是在包办婚丧酒席的饭店预定的,每人两个半卢布。喝的是上等的葡萄酒。我们几个老乡都去了,每个人付了两个半卢布,什么也没吃,庄稼人不识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