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整个神情显得很不安。但与此同时,脸上又显出果断的神色,像一个人灵机一动突然想出了一个什么主意来。他急着要说出一件重大的、极其必要的事件,眼下正鼓起勇气,克服胆怯。
“他干吗一言不发?”库宁恼了,“瞧他若无其事地坐着,我可没时间跟他耗下去。”
神甫费劲儿地想打破这一言不发的尴尬局面,掩盖内心的挣扎,勉强挤了点儿笑容出来,这一笑害得他涨红了脸、直冒汗,与他那蓝灰色的眼睛和呆滞的目光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库宁实在看不下去,便转过了身子,感到可恶至极。
“很抱歉,神甫,我得外出了……”他说。
雅科夫教士一听,身子哆嗦了一下,像个梦中人挨了人家一棍子,可他还继续微笑着,慌慌张张动手掩好自己的衣襟。库宁见了只觉得这人既可恶,又可怜,想变变自己生硬的态度。
“神甫,请下次再来吧……”他说,“不过分别前我要对您提出一个请求……是这么回事,我心血来潮,写了两份布道词……这就让您看看……合适的话,请读读。”
“好的,先生……”雅科夫教士说着,伸出手,手心盖住了桌子上库宁写的布道词,“我收下,先生……”
他立了片刻,犹豫了一阵儿,把衣襟裹得更紧,忽然收起了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果断地抬起了头。
“巴威尔?米哈伊洛维奇,”他说,看得出来,他竭力想要把话说得响些、清楚些。
“请问什么事?”
“我听说,您打算……辞退自己的文书……现在正要物色新的……”
“是的……那么您是要向我推荐什么人吗?”
“我,知道吗,我,这个,您能不能把这个职位提供给……我?”
“莫非您要辞掉神职吗?”库宁惊讶之余,问道。
“不,不。”雅科夫教士立即答道,不知为什么,他的脸色发白,浑身哆嗦了起来,“求上帝保佑!如果您怀疑我有这想法,那就不必了,不必了。我这只是想抽出点儿时间……好增加点儿收入……不必了,不麻烦您了!”
“哼……收入……可我每月给文书的钱只有区区二十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