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梦秋见她这样说,即便心中不安也只能强忍下来,她笑着说道:“殿下宽厚,有您的话,妾身就放心了。”她似是有些尴尬,寒暄道:“殿下这是要为桐桐开蒙吗?”

胡善祥微微颔首,道:“是啊,焕焕如今忙于读书,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陪在她的身边了,不如早点让她开蒙,为自己找些事情做,免得打扰焕焕静心学习。”

孙梦秋自然也是听说了朱予焕跟着朱瞻基一起听讲官上课的事情,平日里朱瞻基都在她那里宿着,孙梦秋如何不知道,这名为太子的日讲其实是独属于朱予焕一人的课堂,和其他公主、郡主幼时请师父娘简单开蒙后便学习女书的教育方式截然不同,只这一点便足以看出朱予焕的受宠程度。

即便知道这并不代表朱瞻基的宠爱,但孙梦秋还是难免心生酸楚。

先前她有孕的时候,宫中上上下下都翘首以盼,嘘寒问暖丝毫不比对胡善祥这个正妃差,甚至还隐隐约约有盖过她的势头,可待到她诞下女儿之后,众人仿佛变脸一般,又将她抛在脑后,转头对着朱予焕这个顺德郡主献殷勤。

纵使孙梦秋无数次在心中告诫自己,未来她的女儿也会是郡主,可心中还是难免郁郁。

就算同是女儿身,她的女儿也能如朱予焕这样享有众星捧月的待遇吗?能有皇帝、皇后宠爱,跟随大儒名将学习……孙梦秋想不到、也不敢想。

从在选拔太孙妃落选的那一刻,孙梦秋便再也不敢妄想其他,尽管那太孙妃之位本应该属于她,而非因司天监的一句话便轻松取代她的胡善祥。尤其是在见到胡善祥之后,在和她一同相处的七年里,孙梦秋更清楚她不是什么坏人,入宫封妃更并非她的本意。

这一切怨不了任何人,若一定要怨,大概只能怨她自己。

怨她虽然早早入宫,但却没有成为太孙妃、太子妃、未来的皇后的命,即便是她的女儿,也一样要低人一等……

瑞兰见孙梦秋竟然当着太子妃的面走神,吓了一跳,急忙小声提醒道:“次妃?太子妃同您说话呢……”

听到那句刺耳的“次妃”,孙梦秋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想得实在是太多,她讪笑着开口道:“妾身失礼了……”

胡善祥并不在意,反而担忧地问道:“可是最近太累了?若是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不要自己忍着,我叫人传太医……”

胡善祥的话还未说完,孙梦秋赶忙开口打断道:“妾身没有不舒服……”她望着胡善祥,试探着开口道:“平日里太医去为小爷诊脉的时候,妾身也在,小爷便让太医为妾身一起诊脉,若真有不舒服的时候,太医想必早就看出来了。”

胡善祥笑了笑,道:“如此甚好。有太子看顾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孙梦秋愕然,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胡善祥的神情,试图从眼前的这张脸找到任何一丝除了担忧以外的其他情绪,却始终一无所获。

她心中满是怨怼,可胡善祥却如同明镜台一般纤尘不染,这样更让她觉得相形见绌。

为妻者,贤良淑德为上,万不可骄妒淫佚,难道这就是她输掉的原因吗?即便她有再多宠爱,也永远没办法成为端庄贤淑的太子妃。

孙梦秋不由悲从中来,她轻声道:“妾身……先回去了。”她不等胡善祥应答,便对瑞兰道:“去将含嘉抱来,我们走吧。”

瑞兰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去看胡善祥的脸色,却见她没有丝毫不满,反而温声开口道:“回去的路上仔细一些,近来风雪大,可不要着凉。”

朱友桐原本正和朱含嘉一一介绍自己的那些娃娃,却见瑞兰绕过屏风进来,将朱含嘉抱了起来,显然是孙梦秋打算带她回去了。

朱友桐疑惑地下床,看着孙梦秋离开后被合上的帘子,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走了?”

胡善祥却并不在意,道:“孙次妃有自己的缘故,不要随意打探。”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