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1 / 2)

可惜司珹逃出去,已经抓不到。

但眼下,母亲是近在咫尺的。

种子能够撑裂瓷器么?

季瑜在这个瞬间忽然想,既然李程双这样喜欢照顾她亲手招致的伤残病痛,那么伤者如果变成了她自己……

她又当如何作想。

季瑜微微眯起眼,他眼见李程双熟练地仿造季明远笔迹,拟好了禅让诏书,就走过去端着印玺,摁下了章。

即刻起,他便是大景新的天子。

李程双眼睛微微睁大了,饶是她再沉得住气,此刻也忍不住呼吸急促、端起诏书细细描摹起来。她苦心孤诣经营十七载,为的就是这一天从此她便是天下太后,而季瑜身体根基已毁,只需尽早诞下子嗣,这天下便不再是季氏的江山。

她就将彻底走出名为“后院”的囚笼。

而如今江山已易主,只需迅速整合肃远军与禁军,合力镇压东北叛军,便可将季邈彻底扼杀在衍都城外。

李程双有些难自抑地笑起来,她抖着手放下圣旨,似是无意地蹭到了那方玉玺,季瑜反应很快,将玉玺举起来,捧到李程双跟前。

“母……母后,”季瑜看着她,贴心地问,“母后想仔细看看么?”

李程双本能地要拒绝,可是玉玺已经被季瑜捧到了身前,她鬼使神差般伸出手,指尖将将触碰的瞬间,身前季瑜骤然抬高了手,李程双只觉额角剧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去。

“玉玺乃国之宝器,天子权柄。”季瑜手间玉玺已浸血,他看着倒地后惊惶震怒的李程双,倏忽口干舌燥,舔了舔唇角。

“母亲,您僭越了。”

***

东北边军来得迅速,禁军残部受俘,余下的肃远军压根儿不是对手。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曾是也跟季邈在朝天阙打过仗,如今再见季邈带兵入城来,身侧甚至有钟景晖相随,心下更是五味杂陈、难免踟躇。

这踟躇到了战场上,就成了节节败退。情报兵急奔宫中传信,却被阻拦在宫门外,说是殿中正拟诏,万万不可进。

不过半个时辰,城门便破了。

城门一破,乌泱泱的东北边军入城中,龟缩着的衍都百姓一时更骇。半日前入都的两万五肃远军尚且将他们吓破了胆,遑论十万大军共行的东北边军?

有妇人抱着孩子,边流泪边怯声问丈夫。

“会屠、屠城吗?”

丈夫发着抖,逼迫自己撬开窗户一隙、偷偷往外瞧可他只闻兵甲摩擦与马蹄行声,未听过处有悲鸣哭嚎,再定睛一瞧,这支队伍里,分明有许多人未曾着甲。

“那不是……”

丈夫倏忽瞪大眼,一把攥住了妻子的肩。

“阿圆快看,那不是你本家弟弟吗!”

妻子被他扯到窗前,还没来得及向后缩,便见军中正过处当真有张熟悉的面孔,不是被强征去的弟弟又是谁?

弟弟也正往姐夫家方向张望,二人迅速对上眼,前者不便扰乱军纪,就朝姐姐露出了笑,示意她安心。

还真是弟弟!

妻子抱着丈夫,一时又哭又笑,心中巨石均落了地。丈夫拍掌兴奋道:“那茶肆说书老儿,竟当真不是骗人的!”

几月中城中散播的各种传闻终于在此刻见效。言语是无形的,茶余饭后消遣而已,它可以是天边浮云,过处不留痕;却又能为口中刀剑,得以斩断枷锁,结合眼前所见让万千黎庶为之笃信。

朝廷强征百姓,禁军又将强征军送至最前线,就将天命亲手递到了季邈手中。叫司珹在瀚宁卫所的诸多改制、叫主君在越州境内的诸多宽政,都以善待战俘送其归家的方式得到了切实之证。

那么焚烧雾隐山庄、将百年国祚毁于一旦的传言呢?

无数双眼睛继续向后望,瞧见了队伍中后部,牛车上边缘焦黑的卷轴、拆卸重整的纸甲,和一位身负关公大刀的女子,一名姿容姣好的青年。

四下远眺,议论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