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未谙困惑地抬眼。
他注视着她,喃喃自语:“是……我最开始接近她,确实带着目的,想要她的仙根,想要她怀上孩子。为人,在利益和自私面前,最是控制不住自己。但我也知此法天理不容,易遭天谴。所以我想,等仪式结束后,便倾尽全部,好好待她。”
“可是……可是……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撑过仪式的痛苦便死亡,虽我获得了她的仙根,但接纳新的仙根对我亦是一种重创,我昏迷了一月有余,醒来后却被家人告知,她独自逃离下山,死在了山下的破庙里。”
白夜忆至此,浑身轻轻哆嗦,双眼盛满了极大的痛苦:“此后我的心死,日日修炼仙根,终受上天眷顾,飞升成神。成神后我在鬼界寻着她,却再也不敢靠近她。她定然十分恨我,既已仙鬼殊途……那便倾尽我全力,护她周全吧。”
白夜又道:“芳泽她在洛未谙的庇护下过得很好,我带着这个罪孽,也过得心安了些。后来仙鬼两界大战,我分身乏术,便对她管得少了。洛未谙灰飞烟灭,我处理完仙界事物,再去寻她时,竟然穷尽很多地方,都没找到她的踪影。”
“也正是在最近,你与赢尘破开了蚀骨深渊的口子,引起她怨气的流出,我才知晓她竟然到了蚀骨深渊,还……做了如此多的恶事。”
洛未谙站在原地,一脸愕然。听到最后,嘴已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白夜时而茫然,时而痛苦,时而懊悔,时而镇定,时而低声下气地祈求她:“我刚看你做出清音幻境,不知你还有没有,能替我去看看她在洛未谙死后,发生了什么吗?芳泽排斥我,不喜欢我的味道,是定然不会让我进入她的记忆的……”
难怪,与芳泽初照面的时候,她说自己身上有股不喜欢的味道。当时洛未谙以为是血腥味,想想想想,应该是白夜的味道。
自古深情多磨难,错过最唏嘘。洛未谙委实没想到,在芳泽幻境中如此彻底的负心汉,原来从另一个角度,却是不同的故事。
在这场戏中,她做了个看客,终是无法替戏中人说出看法。洛未谙低下头,在水底发现了一滴液体,来自芳泽的眼角。
她低声说:“你醒了罢,那你睁开眼,自己同他说吧。”
白夜一怔,不可置信看向地上。
芳泽不知在哪句醒来,也不知她听了多少。知晓前世今生后,她如今的情绪如何。紧闭的双眼在瞬间睁开,瞳孔一点点缩小,眼白中血丝蔓延,逐渐扩满。
洛未谙表情严肃,这是要暴走的迹象了。
果然,芳泽听了白夜的话,情绪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更为痛苦与崩溃,她永远无法相信,自己的执念竟然和想象不一样。
芳泽的身体飘起来,怨气紧紧围绕于她全身,漆黑而浓郁,仅留下一双通红的眼,和苍白的嘴唇。
她瞪着白夜,说你可知我撑过了仪式,但我没撑过你白家的阴狠。你可知我不是自己逃走,而是被你妹妹扔在了破庙。你可知我吃了催命药丸,是因为她骗我能缓解疼痛。可知我引以为傲的嗓子,如今只能发出桀桀的笑声。
白夜身子一晃,深受重创,面色再次白了一层。芳泽疯狂地笑着,发动猛烈的攻击,白夜似乎还在震惊中,动作迟钝,竟中了好几招。最后一只漆黑的手穿越他的胸膛,白夜吐出一口血,目眦尽裂,却是痛惜与迟疑的纠缠。
一边疯狂地攻击,一边一味承受。一只鬼,最崩溃的时候莫过于此刻,白夜越是与她记忆中不同,她越是受不了。白夜越是身受重伤,她越是疯狂。白夜越是不死,她心中的决定更加明显。终于在某刻,芳泽浑身停住,不再攻击,改为双眸微阖,缓缓伸出右手。
洛未谙对于这个姿势,可真是太熟了。当初她灰飞烟灭的前,就是利用这招,自损一千伤敌八百,这是自杀式的招,叫做死前遗志。
将全身的怨气汇聚于一处,引爆。其威力,乃是神武至尊在此,也难逃重伤。而对于神力稀薄的洛未谙和身受重伤的白夜,无疑是死亡。
她想同归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