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看着眼前这张苍白憔悴的脸,她?却再也控制不住,鼻头涌上?一阵酸楚。
猛地低下了头。
她?将脸埋进?身体里,双手紧紧捂住。
透明?的液体顺着她?的指缝,一滴一滴坠落在纯白色的被子上?。
当初他?为她?上?场比赛,哪怕知道膝盖的旧伤会复发,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后来她?神志不清,他?又毫不犹豫地接过她?手中的刀,将她?摘除在牢狱风险之?外,却没考虑过他?自己的前途。
兜兜转转几年,不管她?如何冷漠地推开他?,他?依旧会挡在她?面前,用生命去保护她?。
他?明?明?是那样一个冷酷又高傲的人,却总是纵容她?的不可理喻,包容她?的冷血,还因?为她?留下一身的伤。
可是她?又为他?做过些什么呢?
她?总是口口声声说没有迁怒于他?,但分?手这件事本身就是对他?最大的不公。
想到这里,梁舒音哭得肩膀颤抖,她?死死咬住唇,任由泪水混合着嘴唇的腥味一起,无声地涌进?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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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祁溟的母亲祁婉,是在午后三点?过来的。
她?去书房探望了午休醒来的儿子后,又回到楼下客厅,招呼正在沏茶的梁舒音过来坐。
傅清辰也跟着过来了,见?两人似是有话要讲,便识趣地上?楼找陆祁溟下棋了。
因?为这次陆祁溟受伤,梁舒音头一回见?到了祁婉。
她?跟舒玥不同,时?髦干练,一头大波浪卷发,酒红色长?款外套,整个人强势又温和。
这样的女强人形象,让梁舒音几乎没法将她?跟祁溟口中那个,曾经?陷入过精神困境的祁婉,联系在一起。
从陆祁溟受伤那天起,她?就冷静从容地找医生,转院,从没怪罪过她?。
甚至还反过来宽慰她?,说陆家长?大的孩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只要死不了,就没什么要紧的。
梁舒音心怀感?激,也因?此对祁婉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
“这段时?间照顾那小子,辛苦你了。”
祁婉将她?沏好的那壶茶拿过来,给两人各斟了一杯。
梁舒音接过杯子,面色愧疚,“不辛苦的伯母,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出事…”
“不,跟你没关系。”
祁婉打?断她?,重复着这几天安慰的话,“这是意外,谁也预料不到的,没有人会怪你,所以你千万别再有任何心理负担了。”
梁舒音紧紧握着杯子,沉默不语。
祁婉抿了口茶,继续道:“相反,我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 ”梁舒音苦笑。
祁婉这话怎么跟赵赢一样,让她?意外,且担待不起。
“嗯。因?为你啊,这家伙总算是有点?人样了。”
“什么叫…有点?人样?”
“你不知道,这几年他?在美国?,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简直跟个机器人一样。机器人还有出故障的时?候,他?倒好,完全跟个陀螺似的。”
“你说从前那么爱玩儿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这副鬼样子。”
祁婉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玩笑似的语气道:“我还一度怀疑他?这里是不是出问题了。”
梁舒音却笑不出来,只捧着热气滚滚的茶杯,讷讷地道:“是吗?”
“小音,坦白说,有些话我没资格讲。”
祁婉敛去笑意,叹了口气,“但这几天,我看着你这么紧张他?,这么不眠不休地照顾他?,我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年轻的时?候,我也是觉得错过了,便是错过了。我生在那样的家庭,生来便注定要为家族献生,这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命。”
“可是人到中年后,我才发现”
她?用那双洞穿世事的眼睛看着梁舒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