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定要送一儿子去往西越的。

如果阿厌走了,母亲一定会让他去。

他这一生都在循规蹈矩,从不敢逾越半分,这日子在哪里都是过。

可阿厌他不一样。

他向往外面广阔的天地。

他想要寻得一真心人。

他不该成为和鸾郎被困在那西越后宫的。

这样会磋磨了他的心气,让他一生都不得欢愉。

姬离闻言,挑眉看了一眼楚昀。

“我不喜欢他,也不会与他私奔。”

楚昀一怔。

他蹙眉看着姬离。

姬离晃了晃手中金环。

“我有夫郎的。”

楚昀目光落在她手腕的金环上,眸中拂过一抹浅淡的疑惑。

他想起那些世家贵女们,哪个不是后院充盈?左拥右抱,享尽温柔,世人习以为常,甚至赞一句风流雅致。

可为何到了她这便不行了。

“三夫四侍……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偏就不能多一个楚厌?”

姬离轻抿唇瓣,“身体弱。”

楚昀:“……”

屋内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谁也没有再说话。

楚昀抿着唇,唇角绷成一条冷硬的线,眼底压着一层晦暗不明的情绪。

姬离看了一眼外面,见夜色已经悄然降临。

她缓缓起身。

“时候不早了,我便不叨扰了,你自便。”

楚昀微微颔首,心中有些疑惑。

阿厌这般出身,这般容色,她竟拒绝了?

姬离走出几步忽然驻足。

她微微侧目,嗓音清冷。

“大公子,你总这般为楚厌好,可曾问过他一句"你可愿受?"。”

楚昀覆上茶盏的手一顿。

第748章 看你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姬离轻笑一声。

“春风拂柳,自诩温柔,却不知柳枝是否愿折腰,冬雪覆梅,自认高洁,却未问寒蕊可需这满身素缟。”

“多少善意,不过是披着慈悲外衣的独断,多少关怀,实则是以爱为名的枷锁。”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怎懂我之求?真正的仁心,当如细雨润物,无声却知时节,似明月照人,清辉遍洒却不问盈亏,莫将己心作他心,莫以己度乱人度。”

姬离无视楚昀瞬间僵硬的样子,抬脚往外走去,独独留下最后一句。

“须知,强施的恩惠,不过是另一种负累,不问的善意,终究是一场独白。”

楚昀闻言,指尖蓦地一顿,袖口暗纹在掌心硌出浅浅的痕。

他忽然想起许多事。

想起楚厌无数次紧皱眉头的欲言又止,想起楚厌每次的无奈叹息,想起他无数次沉默地接下那些"为你好"的严苛训导。

他喉结滚动,却哽住了声音。

檐角铜铃被风撞响,惊碎一庭光影。

这一刻楚昀才惊觉,自己竟从未问过阿厌的意思。

这些年他对阿厌的种种自以为是的爱护,究竟是沉默的刀,还是......被折断的骨?

风卷着残叶掠过石阶,楚昀忽然觉得袖中手炉发烫。

原来,那些他自以为是的好,早将人烫出了满掌的疤。

……

姬离推门而入时,屋内未点灯。

夜风从半开的窗隙渗进来,掠过案几上未干的墨迹,将那一缕残存的苦药味搅得愈发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