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以灼压了压兜帽,背着重剑入城。
明晃晃带着兵器进城总是要被盘查的,但绪以灼也没办法,老李的剑里应该是融入了鲲鹏鳞一类的材料,装不进任何空间法器里去,系统包裹也不行。
绪以灼如今境界显示的还是化神前期,但她现在能发挥出的实力约摸在金丹。城门守卫发觉她是化神修士时还想通报城主宴请绪以灼,本就心虚的她以很快就走不要惊动他人的理由拒绝了。
也不算借口,绪以灼确实只打算去一趟姻缘庙。
她沿着城中央大道径直走到姻缘树下,地上一层薄薄积雪,一脚下去一个脚印。
有红绸自树上脱落,落在雪地里格外明显,身着道袍的女修将它们一一捡起,神情很是可惜。
绪以灼想着,心意不被上天承认倒是好了,总好过被人亲自弃置。
她走上前去,问道:“今日庙祝可在?”
女修捧着虽湿漉漉,但整理得齐整的红绸抬头笑道:“庙祝应当在内殿,我带道友进去吧。”
“多谢。”绪以灼跟在她身后,来到内殿门外,听她小声通报,又听见庙祝衰老疲惫的让她进来的声音。
年轻女修将绪以灼送到后就走了,主殿内转眼又只剩下她与庙祝,一站一跪二人。
庙祝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但能够看出那是一头枯草般毫无生机的白发。
“你心境坏了。”绪以灼道。
她摘下兜帽,与回过头的庙祝对上视线。
解下重剑放在一旁,绪以灼在庙祝身边空置的蒲团跪坐下,她脊背笔直,庙祝肉眼可见的身形佝偻。
若只是突破无望,何至于二十多年变成如此?绪以灼一眼看出庙祝道心已毁,已然没有多少时日了。
“易命术,可是用了?”庙祝语速很慢,像是光说话就要费尽力气。
“用了,又停下了。”绪以灼语气平淡,像是在说与己无关的事。
她注视着摆在神像位置的木盒,问道:“不知今日我是不是可以知道答案了。”
庙祝撑着身子艰难起身,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咳嗽了好一会儿。她步履蹒跚地走上前将木盒取了下来,又回到原位将其打开。
盒中是一根断作两截的姻缘绳。
“是祸因,”绪以灼重复着庙祝说过的话,“也是恶果。”
庙祝掩面咳嗽了一会儿,才虚弱道:“孟辙以此为易命之术的媒介,只消中术者对施术者情根深种,便可以此易命。”
“孟辙……”绪以灼慢慢想起了这个名字。
甘棠城传说中为了凡人殉情的妖修,外头那棵姻缘树的前身。
也是,《连理录》的作者。
“他为了度过即将到来的雷劫,寻祝师算得与其相合,又福缘深厚之人。那个女子正在甘棠城中,她的命格若为凡人,可封侯拜相,若入仙途,也可直指大乘,登临大道。”庙祝道。
但是在传说里,那个女子虽然寿终正寝,但最后也只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唯一为人称道的唯有她与妖修的姻缘。
“孟辙后悔了,但即便终止了易命术,她根基已坏,修不了道,也受不住天材地宝,老年时病痛缠身,死时并不安宁。”
就像君虞予她的那枚姻缘绳一样,绪以灼看不出盒子里的姻缘绳和普通的有什么不同。但能作为易命术的媒介,现今知道它该如何制作的,只怕只有庙祝一人。
绪以灼低声问:“为什么帮君虞?”
庙祝道:“我欠李随安一条命。”
原来如此。
君虞为了报仇,庙祝为了报恩,孟辙为了活命,各有各的理由。
绪以灼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在她走后,庙祝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伏在地面痛苦地喘气,身边是被打翻的木盒,这个甘棠城最大的谎言。
作为孟辙的好友,孟辙动手的时候,她明明知情却没有阻止。
作为承李随安救命之恩的人,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