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以指鸣哨,清脆洪亮,长音随风传遍山野江河,不出半响,空中一声高亢鸟鸣声回应,一只鹰隼展翅而来,掠飞群山,翱翔滑下,稳稳停在老者腕上。
老者以枯枝做笔,蘸草木汁液为墨,在割下来的衣角布料上书写,而后绑在鹰隼上,拍了拍它,温声说道:“去吧。”
鹰隼振翅,扶摇直上苍穹,消失在远空。
山地崎岖,加之冰雪半融,行路湿滑,裴老宗主带人在两个多时辰后方才赶来,并按信上所写,将老者的药箱也一并带来。
老者已在大河边生火,以薄石为碗,于附近取材,现熬一碗热水。
待药箱送来,直接在此地为女童做降温处理,而后才一并回山上。
另派去寻夏昭学和柔姑他们的人手,因路程较近,比他们早半个时辰便回来了。
山上寒风萧瑟,夏昭学等在路口,良久,他们一行人终于出现在远处,望到被老者背着的女童,夏昭学心头高悬的大石终于落下。
对此女童并无多熟悉,论及亲切,也无一丝,但眼见水潭彻底塌陷,土崩瓦解,对女童的担忧,和说不出的惶恐忐忑重重袭击了他。
老者的话他从未怀疑,这天下谁说这女童是他妹妹,他都不信,唯独老者说的,他不会不信。
但妹妹是一回事,亲与不亲,则是另外一回事,哪怕血肉相系。
妹妹。
夏昭学很轻很轻的在心里念着。
其实他明白,在听闻老者亲口说出这女童是他亲妹妹时,他便很私心的有所抵触。
因为他的妹妹,只有一人,独一无二的一人。
若是再有一个妹妹,那已故的妹妹会开心吗?
以及,他认为自己已无心再去给另外一个妹妹疼爱了。
又一阵狂风拍来,打在身上,扬起夏昭学身上所披的元禾宗门外袍,大袖猎猎欲飞。
身后一个人影缓步走来,柔姑嗓音嘶哑的可怕,说道:“他们回来了。”
“嗯。”夏昭学点头。
柔姑看到沈冽,眼神变得迷茫,干涩眼眶又起红晕。
“你们为何来此?”夏昭学说道。
柔姑朝他看去,顿了顿,说道:“公子他,不准我说。”
“他已经死了,”夏昭学回头,“也不准说吗?”
“便,更不能说了。”
“你们这么巧,恰好在此时来此?”
“倒也不是,”柔姑垂头,望着身前厚积的雪,“公子能去的地方有很多,龙渊不过其中之一。那时他还未定好下一个去哪,恰遇上宣延帝离京,要经过龙担山,于是公子顺势便也来了,因为正有一个机会……可以牵制沈冽一并过来。”
夏昭学拢眉,望向远处沈冽,说道:“所以,来此是偶然。”
“是可以这么说。”
“却将性命赔上了。”夏昭学说道。
柔姑喉间哽咽,艰难的“嗯”了一声。
夏昭学没再说话,他人是非功过,他很少评价。
不论沈谙对沈冽的做法,沈谙在临死之前将柔姑托举上来的行为,还是沈谙之前种种,他皆无权去论。
目光望向已上长道的一行人,夏昭学迈下崖石,朝他们走去。
“前辈,我来背吧。”夏昭学说道。
“不用,”老者说道,“我来。”
夏昭学看向额头绑着巾帕的女童,眉眼浮起不忍,跟在老者身旁说道:“她,病的很重吧。”
“很重。”老者回答。
衣角这时被人一拉。
夏昭学回头。
支离抬着头,眼巴巴看着他:“师姐二哥……”
“何事?”
支离委屈兮兮的指了指自己肩上伤口。
夏昭学看去,说道:“又伤到了。”
“对,那个……你这么想要背人的话,要不,背一背我。”支离说道。
他早就想让人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