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中午了。
好饿。饿扁了。
他换上衣服,拖着依然疲倦酸软的身体离开卧室,上了甲板,就看到一群人在晒太阳吃午餐。所有人都神采奕奕,谈笑风生,在明澈的阳光下显得生机盎然,甚至连兰璔都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打扮得光鲜亮丽,和几个小时前那副纵欲过度、暴躁缺觉的德行判若两人。
朱欣也在,两人坐在一起吃着海鲜烤串,和旁边几个露骨卖肉的舞蹈男大简直像是两个世界的。兰璔面色慵懒,似笑非笑,朱欣低声说话,他还能懒洋洋地应上两句,不知道在沆瀣一气个什么劲。
两人都姿容艳丽,美得光芒四射,那场景像是什么顶级时尚杂志彩页,让人望而生畏。也许是因为不下水,兰璔换了衣服,穿着一件浅色条纹纱线的棉麻衫,下面是翻边卡其长裤,领口若无其事地敞着,里面隐约能看到细长的黑色吊带,腰勒得窄窄的,裤腿微微翻起,露出漂亮白皙的脚踝,显得腿好长,而且腿上特别缺个人坐着。
听到招呼声,他转过头,鼻梁上架着昨天那副浅橘粉镜片的墨镜,若无其事的目光和李盈洲对个正着。他还戴了耳夹。细细的金属像是逗引的星子一样,反射晴光,在海风中晃晃颤颤,那副样子说不出的慵懒野丽,性感得要命。
李盈洲看得一阵发晕,差点像只小狗一样摇着尾巴狂奔到他怀里,定了定神,赶紧找个地方坐下。
白新虹招呼道:“你终于起了,我们刚刚还商量着等会儿跳海伞去呢。你来不来?”
李盈洲还没从兰颜祸水中缓过神,呆呆道:“先吃东西……”
“粥!这么年轻怎么熬不住夜。看你这脸色。”谢靖痛心疾首,又有点心虚,毕竟昨天是她把他丢给酒保灌了一晚上。“之前叫准备了焗饭,还有海鲜,那边正烤着,你自己吃什么再点。”
李盈洲余光一直偷偷望着兰璔:刚刚关系缓和,他有点警惕,对于这家伙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床上的行为,不知道该如何解读。
如果兰璔一早醒来不认账,他真要发疯了。
但他看了半天,除了兰璔今天格外漂亮,什么都看不出来。
兰璔是个喜怒形于色的人,主要是怒,但这纯粹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用臭脸膈应全世界的恶毒欲望,一旦他决定要不动声色,看上去就跟一个似笑非笑的瓷娃娃一样。李盈洲被他弄得七上八下,胃口都没了,两眼放空地盯着菜单,正想着吃什么好呢,就听兰璔懒懒道:“黑鲔做得很好。”
李盈洲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突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自己说话,不由愣住,呆呆看着他。也许是因为几个月来的生疏,也许是因为焦躁紧张,他好像突然变回了个小孩子,被班里最漂亮的同学当众搭了讪,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了。
他竭力保持若无其事,不知道怎么回答,含混仓促地嗯了一声。
白新虹没想到清清冷冷的兰璔会突然开口,更没想到李盈洲这反应,正喝着的鸡尾酒一下子呛住,用力拍了下躺椅臂,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李盈洲感觉脸更热了,恨不得找个缝钻下去,看她狂笑个不停,急了,怒视她。白新虹使劲咳了几声,觉得谢靖带来的这小朋友真是好玩儿,看他都要冒烟了,赶紧道:“好了好了,对不起。哈哈,别害羞嘛。真是有意思,你们又不是不认识,不是同学嘛。”
李盈洲这才想起昨天自己醉傻了,竟然直接问白新虹,万幸这家伙好像也没少喝,记不太清了。他松一口气,咕咕哝哝了几句,不理她了,还有点被逗弄的生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故意不看兰璔。
几人聊着天,饮料和新处理的海鲜都很快上来,李盈洲饿得前胸贴后背,大快朵颐。吃完后,他突然觉得不对:“知彻姐呢?”
“今天一大早回去了。整天忙忙忙,也不知道在忙啥,这才出来玩半天……”谢靖抱怨。“你可不许跑啊,人少了没意思。等会儿跟我们跳伞去。”
李盈洲又瞥了眼兰璔,神使鬼差地摇了摇头:“算了。我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