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自大,明明那般心狠手辣,用的却是这般春风拂面的香料。步煜讨厌他,讨厌他的自私,更讨厌他的虚假与伪善。但如今,他闭着眼轻嗅着那道香气,却觉得似乎是草药的味道更加刺鼻。
就在他出神之际,身后忽然传来幽幽一声:还不睡?
步瞻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一道风,一道虚无缥缈的、随时会从指间飞走的风。
步煜腹诽。
与你共睡在一张床上,能睡得着才怪。
他不愿意理会步瞻,便索性装作听不着,装睡起来。
他背对着男人,面前便是那一扇窗牖。窗牖紧紧阖着,窗帘却没有拉。微弱的月光照射进来,悄悄落在少年安静的眉睫之上。窗外阴雨连绵,看这势头,雨水并不甚大,却仿佛要下上整整一夜。步煜瞧着窗外的雨,看那些雨线乒乓落在窗面上,晶莹剔透的雨珠子顺着窗柩,不急不缓地往下流。
他的心事缓缓,从瞳眸中,流淌到心底里。
这是他第一次跟这个他本应称之为父亲的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步煜内心深处,生起一阵很奇怪的异样感。
他不愿意同那个男人说话,甚至不愿意同他有任何的、有关眼神的接触。步瞻安静地平躺着,步煜便面朝窗户侧卧着,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少年愣愣出神、久久缓不回任何神思之际,身后又突然传来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