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贩摇头道:“你是知道规矩的。杂家敢做这生意,便不怕丢命。你若不说,那杂家只能不做这生意。”
这南北庄的规矩说来也简单,若是你要行不轨之事,要么这计划得天衣无缝,要么你已经想好金蝉脱壳之法。只要店家觉得不会查到他身上,或愿意担这个风险,便会与你交易。
秦泠盯着药贩看了一会,而后说道:“黄苓、干姜、人参、黄连、五敛子,本是泻心丸,能够压制其他药草气味,喝完后头晕,面颊通红,与喝酒一般。”
“再辅以商陆、九香虫、诀明,前期会咳嗽,最后高热难退,可致失心症。”
药贩看了眼秦泠,笑道:“那不是与疫病症状相似?只是这失心症罕见多了,若那庸医当疫病来治,病情估计会变本加厉,再轻也是个痴症。”
秦泠从来没想过要燕王太子的性命,他怎么能那么轻松就死了?她要他生不如死。
更何况燕王太子是诸侯国储君,若他死在都城了,燕王必定会讨要说法,到时廷尉府不惜一切代价彻查此事。
再者,燕王太子只要还留有一条命,就算痴傻了,燕王妃和王皇后都会设法保住他的储位,但是燕王会容忍一个痴傻之人做储君吗?他们势必会起内斗。
秦泠在查阅医书时,偶然发现了这个法子,症状与都城里的疫病相似。燕王太子最是喜欢出入那些烟花柳巷,其实他会得疫病,并不稀奇。只是若太医们采用医疫病的方子来医失心症,燕王太子不痴也难。
这个方法不仅能让下毒之事瞒天过海,还能留着燕王太子的命。
药贩继续问:“那这味芙姜定是用来压抑药性。”
秦泠点头道:“七日后才会毒发。”
药贩啧啧称奇,将那药方看了又看道:“你是如何得来这个方子?”
“这就不关你事了,”秦泠道。
药贩也不多做纠缠,他将药方收起说道:“药倒是有现成的,不过你也知道这研磨、煎煮、过筛都颇费功夫。你何时要?”
“三日后,”秦泠见他有些为难的样子,取出一个金锞子放在桌上。
外面不知何时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地下竟下起雨来,远近的青铜灯炬在雨幕中犹如鬼火摇曳。
“该是外面下雨了,渗进来了,”药贩从药柜下拿出一把伞,“你是贵客,可不能让你淋湿了。”
秦泠也未推脱,接过伞走入雨中。
不远处的雨水与血水混在了一起,几双黑靴踩进了血水中。
一个断了手的壮汉倒在地上不断哀嚎着,这壮汉虽长了张中原人的面孔,但他的眼睛却是浅蓝的。他捂着自己的手用蹩脚的中原话苦苦哀求道:“大人,求求你,饶我一命。”
他面前站着的是几个身穿锦服的男子,锦服上的花纹轻细靡丽,好似毒蛇的华丽鳞片。
都城中的奸恶之人最害怕的不是廷尉府,而是可代天子行事的绣衣使者。他们身穿锦服,手持长刀,越级办案,不讲任何情面。
但那壮汉所求的并非面前几个绣衣使者,他知道这些绣衣使者不会放过他。他的目光越向站在几个绣衣使者身后的那个姿容雅致的颀长身影。
那人看起来温和有礼,他身上的青色衣袍都已经被淋湿,可不见分毫狼狈,那染了雨的青衣仿佛一幅水墨,更显得他气度高华。
“大人,我都交代了,饶我一命吧,”壮汉望着那青衣公子,他觉得这青衣公子应当会好说话,但这青衣公子好似没听见他的哀求,出神地看着远处一个渐远的身影。
“你算是求错人了,”一个绣衣使者看着方才从壮汉身上搜出来的图纸,蹲下身对壮汉说道,“我们可是听这位的吩咐行事。”
“他才是真正的罗刹。”
第七章毒酒
正值深秋,一连下了好几天的冷雨。
管事举着伞,远远看见了驶来的马车,小跑着迎上前去。几个身披蓑衣的男子骑马围在马车旁,面若冰霜,就像没有看见黄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