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知道这个蛇头与?舞弊案、与?他?的老师裴相爷有关,怕臣把人带走之后,审问出对他?们的不利东西来?,还能做何解释?裴相爷?”
“贺鸿锦!”裴孟檀直喝姓名,不再隐藏自己的怒意,直视贺鸿锦道:“你针对我也就罢了。陛下与?你我皆知,忠义侯全程未参与?过任何科举相关的事务,缉拿盗匪也是兵马司职责所在,你却硬编事故想把他?也拉下水,居心何在?”
“伪造一本账册,抓个我一年?都?未必见得?了几面的下人,屈打成招出一套供词,就想把科举舞弊的罪名扣在我身上,贺大人,未免太异想天开了吧?你说?我为?敛财而泄露考题,我倒想知道,这么多钱都?去哪儿了!”
“陛下,目前所有证据都?指向裴孟檀,臣发誓臣是按章法办,绝无借公谋私之举,否则天打雷劈!”贺鸿锦正身下跪,叩首道:“臣请查抄裴府,一定能找出这笔钱的下落!”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裴孟檀少有如此?动气的时候,按了按剧烈起伏的胸口,也直挺挺跪下:“查就查,只要陛下允准,臣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袒在天威圣光之下。”
明德帝一直没有开口,听他?们各执一词,言辞激烈地争执许久,最后还是把问题抛了回来?,不由大怒。
他?将手中供纸捏成一团,尤不解气,瞪了底下那两颗戴着官帽的头颅半晌,倏地拿起膝上那本案卷掷向贺鸿锦,“只有证词,没有证物,就喊打喊杀要查抄人一家,成何体统?朕让你管刑部十几年?,你就一直这么查案吗?”
案卷簿子打到贺鸿锦头上,带得?官帽歪斜。他?双手攥紧一刻又松开,理正帽子,重新叩首:“是臣冲动了,陛下息怒。”
明德帝冷笑一声,“既然知道冲动,那就彻底查清楚了再来?跟朕急眼。”
贺鸿锦得?了这句赦免的话,应声是,才?抬起头来?。
裴孟檀旁观整个过程,一动不动。他?当然不会认为?,皇帝斥责贺鸿锦就是站在自己这边,相信自己。
下一刻,明德帝便把目光转向他?,面无表情地开口:“你太让朕失望了。”
裴孟檀脑海空白了一瞬,然后又同时闪过许多念头。他?脸上的皮肉也微不可察地颤抖起来?,强忍着低声问:“臣不懂陛下圣意,恳请陛下垂示。”
明德帝彻底不耐烦,提高声气骂道:“事事都?要朕明言,事事都?要朕来?办,那朕要你们、要满朝文武何用?啊?”
随即喘了口气,按着额头,怒极反笑:“要是秦毓章还在,朕用得?着听你们在这里狂吠一堆废话吗?”
皇帝怒气冲天,就连候在殿外、等着送今日奏本的贺今行都?听见了些动静。
里外内侍早跪了一片,他?站在殿檐的阴影下,也无意识地皱眉。
贺鸿锦和?裴孟檀不约而同地早早入宫,针锋相对,恐怕今早淳懿那边出现了意外。
过了一会儿,两位大人前后脚走出来?,看到他?,似乎都?想说?些什么,但又顾忌另外一个人,就都?没开口。
贺今行也不可能主动问他?们,行了礼,便错身而过。
一个时辰之后,他?去刑部,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蛇头的尸检已经做完,他?被一片极薄极窄的刀片割喉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