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击掌声清脆悦耳,对面宋酒嘴角牵起一抹笑,日光澄澈,打在他睫毛上,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更显眉目深邃,宛若一只能摄人魂魄的精怪。
姜扬心跳乱了一拍。
今天的太阳有那么炽烈吗?姜扬感觉自己脑袋被晒得有些发晕。
他抬头望天,被耀眼光线刺得睁不开双眼,只好横起手臂遮挡。
待再低头,睁开眼时,眼前画面就已换作另一番景象。
天花板洁白无瑕,昨晚睡前没拉好的阳台门大敞,窗帘被风吹得一时鼓起,一时又瘪下,阳光由此一下照进,一下又被截断,在地板上跳跃如音符。
又做梦了。
姜扬侧过身,抱住被子,半眯着眼盯住那缕光,无声叹气。
今天是周日,距校运会结束已过去三天,他第三次梦见宋酒那只狗鸡。
姓宋的是死了吗姜扬在心中啐一口,天天给他托梦。
半点也没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懒床是对假期最基本的尊重,姜扬把脑海中的某人赶出去,刚闭上眼,正欲再睡个回笼觉时,房门口就嘟嘟嘟传来敲门声
“姜扬,起了吗?”
他妈的声音。
昨天睡前还没见,也不知人是半夜还是今早回来的。
“没有!”姜扬把自己整颗头都埋进被窝,拒绝下床开门。
“姜扬。”叫他的声音换了一道,被窝里的人瞬间坐起,顶着一头鸟窝,先前还睁不开的双眼现在却瞪得大如铜铃,满脸懵逼。
发生了什么?他别是年纪轻轻就幻听了吧?不然为什么会听到宋酒的声音?
“既然醒着,那我开门了。”门外再度响起蓝鸢声音,姜扬深陷自我怀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门把就已下压,门被推开
隔着大片空地,他和站在门口的一男一女遥相对望。
他妈,和……宋酒。
6。
姜扬脑海中只剩这一个数字。
他一定还在做梦。
可被子下掐住自己大腿传来的清晰触感却无比鲜明地提醒着他现实得不能再现实。
那就是这世界疯了。
“怎么还在床上,衣服也不穿好,像什么样子。”俩人刚走进,看到他模样,蓝鸢皱眉,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说教。
姜扬本来就很烦躁,这一下更加濒临爆发:“我同意你们进来了吗?”
“你!”
蓝鸢被他咽得一顿,眼看两人就要吵起来,宋酒赶忙和稀泥:“阿姨,别生气,人刚醒都有些起床气,您别气坏了身体。”
姓宋的本体大概是支镇静剂,一开口,蓝鸢态度还真就缓和下来:“还是小宋你明事理,姜扬这臭脾气要有你一半好我就谢天谢地了……”
闻言,姜扬嘴角抽了抽。蓝女士,要是你知道你所夸赞的这个“明事理”小宋同学对你亲儿子做过什么,大概会恨不能把说出这句话的自个儿扇死吧。
“什么事?”姜扬现在只想睡觉,不欲浪费时间,便直言道。
“哦,”蓝鸢看着他,“上次的事,你不去可以,条件是把成绩提上来我找了你们班长来给你补习。”
“上次的事”是什么事,母子心知肚明。
姜扬被子遮掩下的手不由攥起,半晌,又松开,略感疑惑,他的胆汁是不是反流了?不然为什么从嘴里到胃部都觉得发苦?
姜扬缓慢开了口:“我拒绝。”
蓝鸢不容置喙:“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又来了,又是这副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恩赐姿态,管理层做久的后遗症么?
他早受够了这个家,不是没试图离家出走,但诚如蓝女士所言,他没有权利,他父母的势力足够让他走不出这座城市半步。
他从来就没有选择权,不管是当年,前年,离家出走,还是现在。
不知想起什么,姜扬红了眼:“你是不是真的要逼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