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黛读的书不多,她说不出“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这样?的道理,她只?知道,以前在他们家乡乡下里,一户人家中有一个人做了错事,以后这一户人家都?抬不起脑袋来,甚至可?能连累全村早些年,他们村里有户人家出了个男儿,糟蹋了隔壁村子的女娃子,自此,他们村子的人出门都?要挨隔壁村子人的骂,连带着他们村子里正?常的男子都?娶不到?外妻。
在他们村子里都?如此,何?况是长安这高门大?户呢?
公爹和夫君都?不好,他们都?爱欺负人,柳烟黛其实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可?是婆母对她这么好,若是婆母日后出去被人骂,那她会很难过的。
小兔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满怀苦闷的走来走去,正?走着呢,一回头,便瞧见秦禅月倚靠在床榻上,手里拿着一碗人参汤,以白?玉勺轻舀。
夫人的手指白?嫩细长,指尖染着淡淡的凤仙花汁,泛出胭红色,两根手指一夹,便端送勺子入口。
夫人唇色胭红,肤色雪白?,鬓发纯黑间,又?妆点着一片金色,光影落在她身上,绸缎上似是有水波流转,柔软的扭折光影,更衬得?那张面绮丽浓醉,眼角眉梢都?浸润着风情。
人参汤滋阴补阳,最适合她这个岁数的人来用,方才?她在外面嚎那两嗓子嚎的嗓子都?发哑,现在几口人参汤落下来,终于算是回过神来了。
艳丽的夫人搅了搅勺子,又?吞了一口参汤。
这秋风堂的偏间平日里都?是丫鬟小厮受伤时所用的地方,所以很简单,只?有一床一桌而已,其上铺着的也并?非是昂贵的绫罗绸缎,而是简单的粗布,连个床帐都?没有。
但秦禅月一靠在这,这床帐都?显得?华贵了几分?,像是一望无垠的干裂土地上唯一的红玫瑰,开的艳丽又?张扬。
柳烟黛回过头时,瞧见婆母这般好看,便看呆了一会儿。
秦禅月刚用过参汤,随后往床旁柜子上一放,一抬头就瞧见柳烟黛看着她发呆,这小傻东西不知道在想什么,怔愣愣的站着,秦禅月噗嗤一笑,抬手比划了两下,道:“吓傻了?过来,婆母无碍。”
柳烟黛便一点点走过去,给?自己搬了一张圆面莲花凳过来,坐在了秦禅月的床头前。
“婆母”柳烟黛肚子里似乎有一堆的话,最终只?挤出来一句:“他们会不会报官啊?”
这个“他们”,指的就是那几户受伤了的人家。
秦禅月含笑,笃定摇头道:“不会。”
“为什么?”柳烟黛瞪大了眼。
之前他们隔壁村儿的丫鬟就是报官才?得?来的清白t??!眼下死伤这么多人,怎么能不报官呢?
秦禅月轻笑道:“报官,都?是寻常百姓家才?会去的,像是这些高门大?户,除非特意而为,否则谁都?不会去报官的。”
因为按官职算,很多人本身都?比官府里的人官衔更高,哪里轮得?到?一个小小下官给?他们公平,更何?况,若真要报官,就要将来龙去脉都?讲清楚,有些时候,大?户人家宁可?将事儿稀里糊涂的涵盖过去,也不会报官。
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被人欺辱了,他们更不会报官,只?会派私兵偷偷将人杀了,毁尸灭迹。
同理,现下他们自然也不会去闹到?官府,反而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他们本身就有权利,何?须用官府的权利?且,他们的权利更偏向他们,当然是靠自己的权利来说话了高门大?户,向来是用自己的权利,凌驾在官府的权利之上的。
老话说得?好,打得?过打,打不过讲理,现在他们八户人家加起来,难道还打不过一个侯府吗?他们当然要好生打一打了。
“不报官,那要怎么解决?”柳烟黛对这些一无所知,她在边疆多年,各种各样?的虫子认识了百八种,但让她来摸索这些却是两眼一抹黑,她什么都?不懂,只?能来问婆母。
秦禅月面上闪过几分?讥诮,道:“以前长安有两户人家的孩子酒后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