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大的床铺比学徒的单薄厢房更好?,但她此刻还?是更喜欢那处厢房。
她知道婆母是为了她好?,她也?知道婆母并不是故意想?要让她难受,婆母只是怕她受伤,婆母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她以?前在长安的时候,婆母给她许多特权,给她银钱,给她男宠,给她其余后?宅女子都不敢想?的自由和快乐,后?来她跟兴元帝翻脸,婆母几乎是顶着欺君的罪名将她送走,从头到尾,婆母对她掏心掏肺。
这让柳烟黛觉得,她如果反抗婆母的安排,就?是她t?不懂事。
婆母会给她无尽的包容与保护,但是同时,这些东西也?是一层禁锢囚牢,让她感到安全?的同时,又限制了她的自由。
人好?像很难同时得到两?种相反的东西。
可是柳烟黛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什么?都不懂、吃两?口好?吃的就?开心的不行的小孩儿了,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理想?,有?了自己的方向,有?了想?要的东西,这些东西像是一根野草在她的心底里扎根,在贫瘠的土地上生长,生长,生长。
柳烟黛的心底里一直有?一种冲动,也?随着这一根野草一起生长,生长,生长。
她从来没有?这样?的冲劲儿,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得到过自己想?要的东西,细数她的前半生,好?像一直在听别人的话,一直在为别人而活,一直在别人规划的道路里前行,直到今天?,她想?走她自己的路。
对婆母的愧疚和对蛊医的向往如同正在角力的绳子,你拉一下,我扯一下,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感觉一直拉扯着她,她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
她在床榻间辗转反侧了半个晚上,直到天?明才渐渐睡着,第二日,她便?去了常善堂。
常善堂今日与往常没什么?区别,柳烟黛来了之后?依旧是做那些学徒们做的事情,她还?是要给一些人熬粥做膳,上药治病。
做这些东西的时候,让柳烟黛有?一种安心感。
她喜欢这种感觉。
可是,当今日一切辛劳结束,柳烟黛正在收拾药材,准备回到厢房之中?休息的时候,钱蛊医特意来找了一次柳烟黛,与柳烟黛说了几句话。
柳烟黛乖乖站着听,她本以?为钱蛊医是要告诉她做什么?药材,弄什么?药粉之类的事儿,但是钱蛊医话头一转,竟然道:“烟黛你的天?赋,老师是看在眼里的,但是啊,但是,这蛊虫还?是不大适合你,要不然,今夜你还?是回镇南王府吧,日后?便?不要再来了。”
柳烟黛被惊了一瞬,手?里拿着的药杵都不知道怎么?放下,略有?些震惊慌乱的看着钱蛊医,问道:“是我,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钱蛊医有?点尴尬的赔笑道:“倒不是你那里不好?,是我这常善堂庙小,容不下你啦。”
柳烟黛现在也?不是笨兔子啦,她捏着手?里的药杵想?了一会儿,问:“是不是镇南王府那边的人与你说的?”
钱蛊医自然不敢说镇南王府的不好?,只是反复道:“是我医术有?限,你来了我这里,也?不曾真的学到过什么?好?东西,只给了你一个最基础的入门疫蛛,哎呀,说来也?是我愧对你,是我这儿没法教你什么?。”
他字字退让,但是却是不容商讨的笃定?。
当初他收柳烟黛,是镇南王府的意思,现在他赶走柳烟黛,也?是镇南王府的意思,他也?只是一个小小蛊师啦,胆小怕事贪财,只能在这一点范围之内做事,一旦镇南王府有?什么?旨意,他也?不能反抗。
柳烟黛只能沉默的顺从,回了学徒厢房,收拾了一下其余的东西,安静的离开常善堂。
她是那样?温和的人,身上好?像找不到一根硬刺,就?算是她心里难过,也?不愿意跟钱蛊医发火。
她离开常善堂的时候,外面阴沉沉的,天?上好?像又要下雨,看不见一丁点月光和星光,柳烟黛自己在巷间走,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
她该回镇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