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啪嗒”一声响,四周正?要争着舞拳给太子看的武夫们突然一静,个个儿缩着脖子看向案后坐着的镇南王。
镇南王在边疆多年,相当于是?秦家目前的家主,他?手底下的这群人,都是?他?带起来的兵。
军令如山,当过兵的都知道,伙夫长打新兵理所当然,将军打士兵更是?理所当然,他?们每个人都被镇南王操练过,一个个怕镇南王怕的要死,镇南王这边出点什?么动静他?们就后背发麻,一眼眼瞧过去的时候,都带着几分畏惧。
镇南王穿着一身墨色金纹的武夫袍,一张端肃冷锐,棱角分明的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在静下来后,与众人道:“酒酣饭饱,可要饮些解酒汤药?”
这群人立马安静下来了,一个个也不打拳了,老老实实地?坐在案后不动了。
太子的眼眸一点点转过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心底里略有些发紧。
镇南王和他?一直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但是?镇南王的手下却只是?镇南王的手下,这群人只对镇南王唯命是?从,他?们知道太子显贵,知道上来讨好,但是?一旦镇南王冒出来,他?们立刻倒戈,只听从镇南王的施令,他?们只知道头上一个镇南王,却不知道镇南王头上的太子。
这让太子想?到了前朝的一点趣事儿。
大概就是?说,前朝皇帝去边疆看大将军,到了地?方之?后,大将军带着一群武将来见皇帝,皇帝瞧见一群武将们都穿着甲胄,觉得?他?们很累,就叫他?们卸甲,但是?这群武将们不动,等大将军说卸甲,这群武将们才肯卸甲,前朝皇帝瞧见这阵仗,心都寒了一半,他?是?皇帝啊,可这群人不听皇帝的话,他?回了宫中之?后,想?方设法把这个大将军给弄死了。
眼下,太子也察觉到了秦家军的这一苗头。
目前他?们大陈,北有北定王,南有镇南王,东有东水侯,西边只有一个大将军,瞧着是?四足鼎立撑起大陈,但是?实际上,最强盛的还是?镇南王。
北定王年岁已大,东水侯根本不会?打陆仗,西边的将军就是?从秦家军分化?出去的,骨子里还是?秦家军的人,这三波兵力,加起来都不一定能压得?住一个镇南王。
现在他?爹还没死呢,永昌帝对镇南王还有威慑力,等永昌帝死了,他?能不能压得?住镇南王呢?镇南王会?不会?冒出来一点野心呢?他?想?不想?掣肘太子呢?
这点局势政斗翻出来,太子就短暂的将柳烟黛抛到脑后去了,只专心琢磨着这一件事儿,反而能耐下心思继续和这群人周旋了。
他?想?找一个看上去傻一点的,先想?办法从镇南王的手里拉到他?的阵营里来虽然说,他?们目前还是?一艘船上的人,但是?太子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别人比他?强,哪怕是?他?的队友也不行,他?多疑又好胜,像是?一头雄心勃勃的狮子,正?值壮年,看谁都想?咬一口?,二皇子强盛的时候,他?追着二皇子咬,镇南王强盛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看镇南王,虽然没张口?,但是?那?獠牙也蠢蠢欲动。
镇南王瞧见了,但他?只当没瞧见。
在他?眼里,太子还太年轻了,一个太子只会?考虑自己?什?么时候能上位,但是?一个皇上却要考虑整个国家的布局。
等太子坐上了永昌帝的皇位之?后就知道了,只要南疆不死,就不能动镇南王,镇南王这三个字代表的不只是?权势,还是?大陈的安危。
像是?二皇子那?种上来就往自家腰子上扎的,绝对头一个,光凭二皇子干出来的这种为了争夺皇位自断大陈一臂的蠢事儿,皇位就落不到他?脑袋上。
这一场宴会?最后持续到夜间,眼见着都要宵禁了才散,秦禅月拉着柳烟黛出来送客,一个个客人都送走后,剩下俩没走。
太子说自己?醉了,要宿在此。
他?说自己?醉了,可是?一双眼却一直在柳烟黛身上打转儿,柳烟黛心口?一阵阵发紧,根本不敢说话。